“我实在错的太离谱了,侯爷愿意给我父母一个机会,又将我抚养长大,仔细带着,我却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实乃不忠不孝不义之徒。”
裴为对父亲母亲的印象其实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父亲笑容爽朗,而母亲是个性子温和的妇人。
从记事开始,他就是跟在燕钧临身边,那时候是他身边的小将,和燕钰也有过些交情。
他对燕钧临,其实是有孺慕之情的,定北侯威名远扬,他从小就在心中暗暗立誓,要做一个像父亲母亲那样的大英雄,要做一个像定北侯这样的大英雄。
所以被故意带谣言,知道自己父亲母亲根本就不是所谓的为国战死,而是被逼去断后,一直以来对定北侯的那份感情,瞬间发生了崩塌变化。
他也曾派人背后去调查过,得到结果却是,当初那件事情的确是他父亲和母亲为了给定北侯断后,所以才战死。
也就是听到这些他才彻底相信下来,没有想到是他父母先通敌叛国,而通敌叛国的事情,被定北侯给压了下来,人人都只以为他父亲母亲是英雄。
他那时候想不到别的办法能够报复定北侯,心中郁闷,整日借酒浇愁,才认识了那所谓的逍遥先生。
逍遥先生是北邑人,却能够说一口流利的中原话,两个人阴差阳错结实,若是放在以前的话,知道他是北邑人,裴为会毫不犹豫将他缉拿起来。
可自从知道自己父母为何而死之后,他对这些就不在乎。
父亲母亲用性命守护的东西,其实不过如此,他像是生了逆反心一样,频频与他交好,最后甚至在他的怂恿下,想出能够害死定北侯的法子。
他才不在乎自己日后是否能够做到大将军的位置上,他只是想着能够替父亲母亲报仇,也算是不枉费这一番生育之恩。
两个人心中各怀心思,自然就一拍而合。
燕钧临看着他,像是下了最后的判决一般:“你如今虽然幡然醒悟,但为时已晚。”
裴为又磕了一个头,眼神定定的瞧着他:“我知道我做下的这些错,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
“我不是想求侯爷能够放过我,而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和侯爷和众将士说声对不起。”
他们没有嫌弃过他是通敌叛国之人的儿子,甚至一路让他走到了校尉上面,是他自己识人不清听信谣言,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甚至派人回京,毁坏了定北侯的名声。
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心中愧疚万分。
“侯爷,我被猪油糊了心,才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置百姓于不顾,如今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让我能够死在战场之上。”
对于一个将士来说,死在战场之上也算是一种归属。
燕钧临看着他:“你如今已经没有资格上战场了。”
裴为听到这话的时候只觉得心中一阵一阵刺痛,眼眶瞬间红了,猛的往地上磕头:“求侯爷答应我吧,让我死在战场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燕钧临没有开口,燕钰看到这一幕终究是有些不太忍心。
“父亲…”
燕钧临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一瞬间竟有些恍惚:“裴为,当年你父母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裴为往地上磕头的动作一顿,终于是忍不住流出泪来,满是悔恨:“求侯爷成全,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罪。”
“我只是想在死前多杀几个北邑人,算是为自己这些日子做的事情赎罪。”
周围将士都是跟他一起出生入死过来的,对于当年的那件事情,心中虽有不满,可也明白,裴为如今无论如何都是活不下来了。
既然如此,让他选择一个去死的方式,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些年,裴为在战场上,其实立过许多功劳。
他骁勇善战,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死,许多事情总是有担当的冲在前头。
当年对定北侯将他父母这件事隐藏下来,颇有怨言的那些将士,在看到他这般之后,那一抹怨气也放下了,所以这些年来才能够和谐相处。
如今看到他这般模样,终于是忍不住开口求情。
“侯爷,裴为如今已经幡然悔悟,就给他这一个机会吧。”
“对啊侯爷,如今战事吃紧,裴为比起许多将领带兵都要更加熟练些,让他来的话,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燕钧临看到众人这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开口:“国有国法,裴为,即便你在今日这战事之中,立下赫赫战功,也无法宽恕你的死罪。”
裴为听到这话,知道定北侯是答应自己的请求。
“罪将从未有过想要将功赎罪的机会,只是想要为自己身上这一身罪孽减清些。”
他满含热泪又端端正正跪好,磕了一个头:“罪臣裴为,听信谗言,识人不清,犯下滔天罪孽。”
“如今只求死在战场之上,撒尽自己最后一滴血,已赎身上罪孽。”
他看向定北侯:“感谢侯爷这些年对我的栽培,是裴为有错,辜负了侯爷的信任。”
他又看向围在周围的将士们,声音嘶哑,仿佛带着血泪喊出声来:“感谢兄弟们这些年对我的包容,是我裴为,瞎了一双眼,干出这样的混账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