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在河东长大,家乡故地有一个村落,两月前路过那里,驻足站了许久,那里有许多许多孩子,只是近乡情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乡里。”
“大象,大素,大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来看看我们这老两口。”
可能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后来他从河北逃到了太原。
这世上无没来由亏欠,站在裴宣机的角度来说,他与骊山谁也不欠谁的。
后来有寒窗苦读十余年的学子,将刀挥向自己的同伴。
其实她们都说错了,张阳搁下手中的笔,又道:“来看看,为师的书法是否又精进了几分。”
寒风吹过时,渭水河又泛起了一些涟漪。
李玥双手抓着被沿,扭头看向还在坐着看书的夫君,“今日夫君在担忧什么?”
张阳解释道:“支教是去偏远的地方,为社稷收拢民心,或者也能治理一方,也能教书育人,取决于你想要做什么。”
张阳呼吸着寒冷的空气,目光看向他,又道:“事情都结束了,往后的事情朝堂会做的,你也该散散心了,即便是你做不到裴老先生当年那般的成就,你也不该自甘堕落。”
范阳卢家倒了,事情也就办完了,往后的事情不用他去做,朝中会将七宗五望蚕食干净。
张公瑾喝着茶水道:“见过他了?”
张阳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他咽下一口唾沫,行礼道:“告辞了,往后吾与县侯再也不相见了。”
小慧抬眼一看,神色犯难。
“有。”
“陛下圣明。”
裴宣机讲述着他拿着狂人日记带动学子的事迹,从一开始独自一个人意气风发,倒是联合了一些有志之士。
听到答非所问,裴宣机又道:“县侯,我这两年经历很多。”
再之后,裴宣机遭遇到了人生最困难的逃难阶段。
“郑公与你说过什么吗?”
张阳将书卷放在一旁,低声道:“当年的支教与官学建设虽已有了成效,可这个成效并不大,各地世家现在都在上缴田亩或者将人口释放出来,善后又是一件很严峻的事情,官学开办会很顺利,但与之而来的人手不足该如何解决。”
张阳看着他的背影,良久说不出话来。
“现在玄奘和尚回来了,中原的和尚都在期盼玄奘入关的那一天,所以慧旷的坚持不重要,无所谓了,但……”
李玥侧躺着,一手撑着脑袋好奇道:“以后?”
裴宣机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又道:“当年在下浑浑噩噩,现在想来也轰轰烈烈过,此生足矣,现在想平平淡淡的。”
“听说是老死的,一个月前的事了。”
当年佛门和世家都想要造纸术,和李政藻一起来的就是国清寺的慧旷和尚。
“以后,佛门还买造纸术吗?”
张阳又递给他一个包子。
“都随你,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了,你要想入仕我可以为你想办法,你要想富贵,我可以让你去南诏做个侯爵,你想要支教我就什么都帮不到你了。”
“不会了。”裴宣机摇头缓缓道:“这些年在下走遍了中原各地,知道的事情比县侯要多,慧旷和尚为了买骊山造纸术聚敛钱财,早已被佛门中人排斥。”
佛门真的没有这个财力吗?
张阳摇头否定,他们是有的,只不过有人不信他了,不愿意将钱财交给这个发了疯的老和尚。
沉默良久,裴宣机忽然站起身,他眼神坚定了不少,“我去支教!”
“知道县侯是南诏王,可在下只能谢绝县侯的好意了,或许在下去了南诏就能享受荣华,可这不是在下心中所想。”
话语顿了顿,他声音低沉,讲述着:“在下觉得慧旷和尚的方式是对的,从佛门的兴盛来看得到造纸术,才能有足够多的经书,只要有经书,和尚就会更多,而不是去期盼玄奘入关,县侯以为呢?”
“我在想往后该如何是好。”
张阳这才带着她回家。
这个世道好像就是疯狂又蛮横的。
便开始转变方向,从底层人开始发展。
谁没有想到范阳卢家会倒得这么快,百里之堤溃于蚁穴,他们的倒台不是一朝一夕间发生的,而是长久的压迫才会让底层人有了这般的怒火。
张阳走到老师家中,张公瑾还在给小清清讲课,李玥也正与师母还在包着包子。
“崇德坊?”
见小武不解,小慧帮着解释道:“小武师姐,是身份。”
这家伙大半年没有消息,此刻终于又出现在了渭水河边。
看夫君依旧是眉头紧锁,李玥又问道:“可还有事忧心?”
裴宣机低声道:“县侯,在下对不住你,其实后来事情失控了,他们的怒火一旦点起来,就无法说是,才有了范阳的惨事,这都是在下的过错。”
而博林一带的崔氏,也向朝中上交了隐匿的田产,也释放了近万人口。
“奥,你还不知道。”张阳走了两步继续道:“崇德坊是太子殿下主持重修的坊市,在那里有很多的读书人相聚,也有你这样的高门子弟,他们都在以科举为重。”
练字是表面,其实最重要的是练习心境,一个人的心境如何,可以从书法中看出来。
最近的事情总是让人开心不起来,范阳卢家亡了,让人开心不起来。
<div class="contentadv"> 慧旷和尚死了,也开心不起来。
张阳试探着问道:“别具一格?”
李玥听着这些消息低声道:“从当初父皇与世家对峙开始,直到现在的范阳卢家的轰然倒塌,现在形势不同了,那些世家已经开始断臂求生了。”
师母嘀咕着,心中满是不悦。
张阳看着眼前的一大家子用着晚饭,想到这次范阳卢家的事,皇帝得到了世家隐匿的田产,释放出来很多为奴为婢的人口。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来参加科举入仕,争取跟上当年裴老先生的步伐,二来你觉得自己的才学不够无法通过科举入仕,便去参加支教。”
“此番在下先去崇德发,入官学,去支教,教书育人度过余生。”
张阳低声道:“你去崇德坊吧。”
张阳迈着信步走到渭水河边,低声道:“你回来做什么?”
“也罢,这件事就交给赵国公去办了。”
慧旷老死了,直到老死,他都没有足够的银钱来买下骊山的造纸术。
“嗯,见过了,他说了很多,讲了那些事的前因后果,事情办得不算好,也有很多遗憾,可事到如今再去弥补也无济于事。”
“郑公这两日住在骊山,你多与郑公走动,明日一早我们老两口回长安。”
“需要弟子准备什么吗?”
“不用了。”张公瑾笑着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