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伽甚至没有什么犹豫,她眼神平静,就好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她抬脚就要离开,厉明渊却一下抓住她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一瞬,云伽感觉自己的皮肤起了薄薄一层颤栗,让她的心跳浅浅地漏了一拍。
厉明渊有些哽咽地开口。
“云伽,”厉明渊轻启薄唇,“你不可能不记得。”
“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天,在宜兰,县城西边的精神疗养院。”
“你不可能不记得。”
雨越下越大,大得厉明渊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
他固执地看着她,而她固执地,不肯回头。
雨水落在云伽的伞面上垂直落下,有几滴被风吹到了云伽的脸上。
自她的脸颊缓缓而流,像一道无声的泪痕。
不知过了多久,云伽甩开厉明渊的手。
她现在头痛欲裂,只想回家睡觉。至于药,明天再说吧。
云伽的眼神淡淡地看了厉明渊一眼,转身往回走。
“记得又怎么样,不记得又怎么样?”云伽说,“陈年旧事了,厉先生贵人事多,这些不足挂齿的小事,还是不要放在心上比较好。”
云伽走回过道,按下电梯走了进去。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合的时候,一双手从缝隙中伸了进来,电梯门几乎快要感应不到,差点直接夹了上去。
云伽心惊,连忙不停地按开门键,所幸电梯卡顿了一秒,终于还是缓缓打开了。
一开门,就看见了厉明渊那张惨白的脸。
因为淋了长时间的大雨,他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雨水从他身上不断洒落下来,发出不小的声音。
他的手掌死死摁住电梯门框。
“云伽,我从来不认为那是小事。”
“我找了你,很多年……真的很多年。”
不只是她离开他去英国的那五年。
可是云伽却觉得,这并不是一个足以令她感动涕零的理由。
相比厉明渊的失态,云伽反而很平静。
“这又能说明什么?厉明渊,你自以为发现了当年那些真相,所以幡然醒悟,想以此来弥补我?”云伽反问他,“你心里爱着的人,到底是那个小时候给过你一个雕塑小狗的人,还是我?”
“当初你以为那个人是苏梨,所以你一次次因为她伤害我,现在你知道那个人是我,所以发现你最爱我?”
“那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苏梨,或者说,又是另一个除我以外的人,那你要去爱谁?厉明渊,你的爱就这么浅薄吗?你爱的从来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你记忆中那个虚晃的存在?”
从头到尾,厉明渊一言不发。
不是他不想解释,而是因为——
他的喉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沙哑的痛感让他的喉咙火辣辣的疼,与此同时,昏沉的大脑让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云伽的脸慢慢出现重影,随即越来越远。
直到云伽发现有点不对劲,尝试性叫了他一声。
“厉明渊?”
回应她的,是厉明渊忽然晕倒在她身上的沉重感。
云伽差点摔倒在地。
她皱眉叫了他几声,在触及到他浑身发烫的身体时,她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扶着他,拨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