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已经不知可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那盈立树梢的女子,不似人,更似天阙的仙谪,又似妖媚的精鬼。
他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另一个女人,与沐长歌的身影重叠,只是那个女人貌似无盐,人丑心更丑。
两只手无声握紧,他暗暗咬牙,也许是因为真的惊华绝艳俘虏了他的心神,亦或许是因为另一个女子打破了他的一切思绪。最终,他没有现身,露出的半张脸紧绷得近乎铁青,带着手下悄然地离开了这惑人心弦的地方。
沐长歌微察,驻足树顶,迎风静立。许久,树梢微颤、腰身一紧,萧斐竟拦腰将自己带了下来。
两人相视,互通了个气。
“有刺客。”
“我们不能耽搁,现在就要赶路。”萧斐说完,就察觉车夫早已没了声息,坐上马车,带着沐长歌连夜赶路。
天蒙蒙亮,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
萧斐和沐长歌不敢停歇片刻的赶路,而京都自沐府被封后发生第二件大事,皇帝连续八日没有早朝,重病在榻。
可以说京都已经完全被阮相所控制,萧景惠也成了阮相最好的傀儡,说到底还是有亲情存在的,否则以萧景惠激昂凶残的性子又怎能轻易为人鱼肉。
现在他还是太子,所以是阮相最有利的棋子,但因为脚跛,亦可随时放弃。
萧景惠站在阮相和阮相佑的房间外驻足,脸色愈发低沉。
只听阮相佑很愤怒的说道:“父亲,你怎么能这样对太子,他是您的亲外孙啊。”
“佑儿,成大事者万不能妇人之仁。太子身体有残,若不逼宫,还有什么方法能坐上帝位?”阮相老谋深算,他想要的是那帝位,就算挡路的是自己的亲外孙,他也会除掉。
但现在的局势是,他要借力打力,和阮相佑谋算着一定要让萧景惠逼宫,而他趁此机会一把火烧了南唐皇宫,那些萧氏的后代都会死于那场大火,甚至京都百姓也会因为那场大火略有死伤。
而他阮相,就是那个大义灭亲,除掉弑父逼宫的外孙,救世人于水深火热之中,而那把火自然而然的也就推到萧景惠身上。
到时候萧氏再无嫡支继承皇位,就到了他阮氏上台的时候,他的手下们那个时候都会带头拥护他登位,而倒时候他就顺势上位,登上大宝之位。
这样的计划着实令阮相佑觉得心寒,眼前的白鬓老人真的是自己的那个告知自己慈孝为怀的父亲吗?
可阮相佑觉得不妥又能如何,阮相心意已决,不容他多说。
只是令阮相未料的是,他的计策都被萧景惠听了去。
萧景惠沉着脸回到太子府,在书房默默怔了一整天,要他逼宫吗?这就是他的外公,不顾及亲人死活的外公。
他是个偏执又暴躁的人,从小在战场上虽然见惯了厮杀,但对于亲人之间的自相残杀却依旧不能接受。
“殿下,该用膳了。”苏映月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萧景惠不禁挑眉,她来干嘛?
虽不喜苏映月,但萧景惠还是给她开了门,只见她依旧是百年不变的冰湖脸,一时讷讷,后悔自己去开了这个门。本就气不顺,而今还要看苏映月的臭脸。
刚要发怒,苏映月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便响在耳侧:“殿下若有愁思,何不进宫去找太后娘娘。”
略一迟疑,萧景惠突然看向苏映月,她冷冰冰的脸上似含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也不知是真实的,还是萧景惠虚幻出来的。
略略沉吟,萧景惠点头,“你先用膳,不必等我。”转身便走向马厩,他怎的忘记了,如今能给他出主意的还有太后,因为太后与阮相闹掰后,他便与其生分了不少。
但说到底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亦或者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寿安宫是皇宫内唯一一个没有被阮相控制住的宫殿,也许是因为阮相顾念多年的兄妹之情,亦或者太后手中握着阮相不敢撼动的资本。
萧景惠与太后长话简说了阮相的阴谋,太后冷笑,眉梢上都尽是冷月之色。
“哀家知道,太子是个聪明的孩子。”太后眉心微低,略带愁容,“你手握温泉山庄的两万兵马,根本不足以逼宫夺位。”
“如今你面前有两个选择,离开京都,苟且偷生;亦或是,舍己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