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栾冰儿痛杀其锐,不禁士气大涨,拍手称快。连连喊道:“快拿下这妖女!”
吕杏儿气急,提剑便往笼上铁栅砍去,试要破笼而出。但其兵不够锋利,除却留下一片斫痕以外,却是分毫奈何不得。
栾冰儿见她焦躁,知实机成熟,忙命道:“快用兵器击打铁栅!”
“咦?”众人闻言,皆是一愕。稍待半晌,仍是无人领命。显是为吕杏儿方才狠辣手段所摄,这才不敢上前。
许方见众犹豫,只得以身作则,提了一根长棍上前,重重往铁栅之上击去。却听“嗡”地一声巨响,声音在笼中猛地荡起,只将吕杏儿吓退了数步。
有此例在先,众人这才醒悟,原来这铁栅乃是中空。一旦用力击打,便会发出极大噪音。他们立在外头自不觉得,但吕杏儿身在笼中,定是极难承受。
想到此处,场中各人忙提了兵器上前,学着许方往那铁栅之上击打而去。瞬间,“乒乒乓乓”之声便已响彻整个乾坤镖局。
吕杏儿忍受不住如此兹扰,不禁捂着耳朵哀嚎起来。仅过片刻,身上异象迅速退去,沸腾的杀意也消失殆尽。
眼见终于将人止住,许方喜不自胜,忙自作主张,命令道:“快将吕姑娘拿下!”
“不可!”栾冰儿闻言,惊了一跳,连忙出言制止。
可众机关师闻言,皆令行景从,如何拦将得住?当许方一声令下,已将长棍伸入笼中交叉,往吕杏儿四肢关节而去。
“滚开!”吕杏儿见长棍伸来,知再不反抗,立时要成阶下之囚。于是,索性再次向上跃起,拼着手上伤势不顾,一掌将笼顶击穿,跃了出去。
许方见她如此凶悍,亦是始料未及。连忙回身就要再动机关,欲要补救。可惜一朝错念,先机皆失,再图后效,已是全然不及。
吕杏儿冲出铁笼,眼中凶光大盛,提剑跃下就要先杀许方,以解心头之恨。可才追出两步,竟猛觉手掌奇痒无比,又站定下来。
栾冰儿本觉这般失算,将酿大祸。但见吕杏儿掌中异状,不禁心中一动,忙伸手在竹篮之中一掐,取出一丸白色丹药,道:“你已中毒,若服此药,三日可复。若是不服,便活不过一炷香的时辰。”
“拿来!”吕杏儿痒入肺腑,痛苦难当,自没有疑中毒之说。当即,便提剑向栾冰儿冲去,就要强抢解药到手。
花伶人立在一旁,不知如何处事。暗念:这女魔头杀人如麻,若能铲除在此,实可慰那些丧命在她手上的无辜。但若用毒药这旁门左道得逞,却是引天下人不齿。我东临十二派式微如斯,却怎么也不该效此下流手段……
念及如此,花伶人稍有迟滞,未能及时作出行动。但栾冰儿端的心无挂碍,见到吕杏儿朝自己扑来,只微微一抬手,便将解药朝着厅外掷去。
道:“接好了!解药可只有这一颗!”
“糟!”吕杏儿惊呼一声,连忙高身跃起,在花伶人肩上一踩飞出厅外,将解药抢在手中。
众人见势惊愕,具是不解栾冰儿为何纵虎归山。当追出厅外之际,吕杏儿却已翻出墙头,急遁而去。
“栾姑娘!”岑千翠此时亦追身出来,但见仇人已没去踪影,顿时忍不住心头怒意,冲栾冰儿吼道,“我知你与这妖女有故。但她杀我两为师妹,你如何能这般轻易放过她!”
一旁的花伶人见她气令智昏,言出不逊,忙拉手劝道:“岑掌门慎言,那妖女虽然血债累累,但若是就这样被毒死在此,却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们东临十二派?”
“少在那里扮好人!”岑千翠骂道,“纵有骂名,大不了我洛神苑一力承担,却又连累你们什么?”说罢,蹲地嚎啕大哭起来。
栾冰儿见她悲痛,忙上前解释道:“岑掌门误会了,我只是瞧那铁笼机关被破,怕大家再有伤亡,这才用计骗退她的。”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那妖女既已中毒,又有如何可以伤人?”岑千翠怒目还视,显然不信其所言。
栾冰儿无奈,只有将手中竹篮向前一递,指道:“你瞧,这是我给家妹买的桂花糕。方才,我不过是用指甲掐下一块,揉成丸状,充作什么解药。”
岑千翠凑近一看,果不其然篮中桂花糕缺了一角。忍不住喜道:“既是如此,也就是说那妖女将会死在半途了?”
“岑掌门错怪……”栾冰儿道,“吕姑娘之所以奇痒难耐,并非中毒。只是因为我们在那笼顶倒刺上,提前用山药皮擦拭过一番罢了。”
岑千翠听罢,这才恍然大悟。暗道:这山药皮中怪异,一经触肤便会致人瘙痒不止。方才,若非她以“解药”所骗。说不定,真像她说的那样,又要再复演一场厮杀。
想到此处,岑千翠忍不住叹道:“栾姑娘当真是女中诸葛,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竟也都被你一道骗了过去。”
栾冰儿脸上一红,亦是轻声叹息。忖道:吕姑娘与狄大哥关系匪浅,我又如何敢去伤她。只盼她既得今日覆车之鉴,莫要再来相犯才好。
只这番话语,仅存她心中深处,却如何也不敢对东临十二派的诸人所言。
而后,众人皆回到厅中开始收拾狼藉,并将两具洛神苑弟子的尸体收殓。栾冰儿这时也才得空,能够来到妹妹身边查看。
幸得栾雪儿伤势未及致命,在金门双侠与梁世荣的帮助之下,已经稳住了脉象。约莫半刻之后,呼吸也渐渐顺遂起来。
向旁人问起缘故,原是栾雪儿从街上归返,正巧在厅中遇见吕杏儿。栾雪儿心思天真,见是故人,便主动递了桂花糕上前示好。却不料,被吕杏儿错当挑衅,这才胸口被打了一掌。
栾冰儿心疼妹妹,一边拭泪,一边抚额,直哭了好一会儿。待到止悲,这才念起狄秋安危。便向梁世荣询问道:“吕姑娘来犯的时候,可没到过后面卧房吧?”
“那定是没有的,有我梁世荣在,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自守得狄少侠万无一失。”梁世荣拍着胸脯道。
栾冰儿闻言,心中这才安稳下来。正当再要去问狄秋状况如何之际,却不料梁世荣忽然一拍脑门,急道:“呀!我却忘了这事,狄少侠他已经醒了!”
“醒了?”栾冰儿以为自己听错,忙又追问,“你再说一遍,狄大哥他果真醒了吗?”
梁世荣点头,仔仔细细答道:“确实是醒了!当时,令妹还说狄少侠醒来定会十分饥饿,这才去了街上买桂花糕的。不过,我瞧着狄少侠饿倒是不饿,却是渴极了才是。一连喝下一大壶水,却是我……栾姑娘!栾姑娘!”
栾冰儿只听到梁世荣说到“桂花糕”处,便已没有听下去的心思。只随着梁世荣在背后不住地喊这自己,脚下却是健步如飞,急朝狄秋的卧房奔去。
“啊!”就当到时,栾冰儿猛地尖叫一声。原本心愿得了的欢喜,顿时便被眼前的一幕驱得烟消云散。
只见得,狄秋的卧房大门洞开,屋中桌椅板凳,杯壶碗筷,具是整整齐齐,毫无异状。偏那床上,本该躺在那里的狄秋,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栾冰儿急上前一抚被褥,发现早已凉透。毫无疑问,这绝非吕杏儿去而复返所为。显是吕杏儿在大厅中与众人激战之时,已有另外一人潜入此处,偷将狄秋掳走!
一想到狄秋伤重之剧,体若新冬飘雪,吹息可泯。一旦落入敌手,便是十死无生。栾冰儿胸中血海剧烈翻腾,再压抑不住此间剧痛。旋即,双眼一黑,一下磕倒在床沿之上,再就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