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狄秋凶神恶煞的模样,张痞子兀自心中起疑,道:“你究竟是何人?怎么知道的戚成海?”
“我能是谁,你自己瞧仔细吧!”说着,狄秋揭下脸上的假脸,露出了真容。
“狄秋!”
张痞子二人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路边救回来的灾民,竟会是他!
狄秋不顾两人惊异,仍旧追问道:“少那废话,方才那人究竟是不是戚成海!”
“他是戚成海又如何?如今我们在他老巢之中,自身都难保,你却还想寻他报仇么?”张痞子恼道。
狄秋见他承认,不禁呆了一呆,这才想道:言旭本就说过要来别云山堵杏儿,如今既身现此处,却还能是别的什么地方?难怪先前从柳倩嘴里横竖问不出来,原是这般缘故。
遂道:“既然此处便是别云山,那你定知道杏儿的下落。快说,她如今人在哪里?”
“你……你说谁?”张痞子不知狄秋所谓何人,只一头雾水。
“还装糊涂?”狄秋怒道,“杏儿你不认得,那我说赤影,你总该认得了吧?”
张痞子愕然道:“你说那丫头?那丫头自从中了傀儡噬心大法后,不是满世界地找你去了么?”
“少东拉西扯!北极门一路追杏儿到了别云山,她如今自然在这山上。快说!哪条密道可以找到她?”
张痞子越听越是糊涂,不明白怎又牵扯到北极门身上。不禁不耐烦地咂了下嘴,道:“就算你说的不假,那位什么吕姑娘已经回了这别云山。但我昨日一直与你喝酒,片刻都未分开。而如今又被绑在此处,试问我又从何得知其下落?”
狄秋听罢,叹了口气道:“是了,我却急昏了头,竟问出这些胡话来。”
旋即,便解开了二人身上的绳索。复深深一揖:“你们赶紧下山逃命去吧,我还有要事要办,便不相陪了。”
“喂!”张痞子见狄秋自顾要走,忙阻拦道,“你这样去,就不怕撞见戚成海么?”
狄秋脚步一滞,想到身上伤势未复,确实难说有必胜的把握。但他生性狂傲,哪肯屈舌言输。
只是笑道:“有劳关心,他戚成海若有本事,就啃下我几块骨头。但我就算是死,也要噎在他喉咙里,让他难受一顿。”说罢,转身便推开石门,往密道外奔去。
张痞子落在原地,想起昨日与狄秋欢聚畅饮的场景,心中兀自有些不舍。直愣了许久后,这才忍不住冲柳倩道:“柳妹,你看狄秋去找戚成海报仇,当有几成把握?”
“管他几成,你又不去帮他,自然死的机会,多过活的机会。”柳倩故意挤兑道。
张痞子叹道:“可惜,可惜……”
……
就在二人商量之际,狄秋这时已在密道之中走了甚远。而当经过储藏十毒蜈蚣酒的所在时,却忽然听见其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狄秋心中讶异,暗想:戚成海已寻言旭等人而去,当不会在此逗留才是,莫非会是杏儿?
想到此处,他连忙屏住呼吸,靠着墙壁行进几步,往室内窥视。可出乎意料的是,眼前之人不是吕杏儿,而是那日自己在树林中见到的刘三白!
狄秋心中一沉,连忙侧身回到密道之中。心中不解,此人到这别云山中究竟有何图谋。而正当他思索之际,却听得室内异响连连,竟是传来饮水的声音。
“他莫不是来偷喝十毒蜈蚣酒的?”狄秋只觉匪夷所思。
但忖被刘三白发觉,自己绝难逃命。狄秋没敢在此对耽,旋即脚下微微向外移步,连挪了数尺。
结果,好不容易退入密道深处,外头猛地响起一声叫骂:“缩头乌龟还不现身,打死我两个徒儿便就躲起来不敢见人么!”
话音一起一落,室内刘三白喝酒的声响骤停。狄秋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心中只怪这北极门坏事,好巧不巧竟在这个时候出现。
幸得几息过后,刘三白从石室内撤出,却未往狄秋所藏深处躲避。反倒抖动脚下镣铐,往密道外步去。
落在阴暗处的狄秋见前头人影掠动,声响渐远,悄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在讶异,这刘三白至此究竟有何图谋?若为偷那十毒蜈蚣酒喝,何以闻声不逃,反自寻了过去?
想到此处,狄秋赶紧缓步跟出密道,试要瞧个究竟。
但步至口处俯身窥探之际,却见山洞之内竟空无一人。不仅北极门与碧云宗不在洞内,就连走在他前头刘三白也没了踪影。
狄秋轻“咦”一声,忙蹿出密道。猛地瞅见先前那两条自己没走过的密道中,有一条是敞开着的。密道深处,正隐隐约约传来喝骂之声。
“这群人当真鲁莽。”狄秋暗怪北极门与碧云宗等人忒得肆无忌惮,这般喊骂挑衅,却不怕戚成海在暗处潜施什么鬼蜮伎俩。
于是,忙将假脸贴好,钻入眼前洞开的密道,朝深处行进。走了不久,尽头处言旭的叫骂已经逐渐清晰。辨听到:“你是何人?我那两位徒儿可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你当怎样?”刘三白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讥嘲道,“我阎罗殿中人,向来想杀谁便杀谁,却还要与你这匹夫知会一声么?”
言旭怪道:“你是阎罗殿的人?”
“怎的?阎罗殿如今还能教尔等鼠辈胆寒么?”刘三白道。
“好,好,好!”言旭连道三个好,“既然你敢认,那便拿命过来吧!”说罢,只听得剑“啷呛呛”地出鞘,已朝刘三白攻了过去。
狄秋闻声心惊,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直到了尽头处,一探头出去,却见到两口诡异的石棺列在地上,正好对着石门所在。
“这又是何物?”
稍一打量下,狄秋认出石棺上雕刻着的皆是小鬼,其簇拥的中心,则是地狱的八大鬼差中的牛头与马面二使。不禁讶异,这两具石棺,怎如此古怪?
而越过石棺,向后头的空地上看去。言旭此时与刘三白交手正急,旁列数十人皆凝神注视,无所侧目。
却见,言旭施展的“流星式”,长出直入,手中变化之下迅速逼迫刘三白的中门。一撇、一转、一拦,三招各封其上中下三大穴位。
按说,此等凶招,若非武艺高绝之人,端的极难接下,更遑论躲避。可刘三白此番无兵器在手,却愣是不惧。只脚下稍微挪动,竟轻描淡写地避开了所有剑招。
反观言旭,手中所用“流星式”毫不松懈,又是向前抢了几步。但每每就要得手,俱是差了些许。直斗了片刻,却是未占半点便宜。
而后,更是随着运力至深,呼吸渐渐急促,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挂落下来。不但招式起落章法全无,连脚步也飘虚得宛若醉酒一般。
狄秋越看越奇,心中不由犯起嘀咕。:从年纪上看,这言旭当还是言厉的上辈。其研习星剑十三变的时日,当较言厉更长,自身修为亦当更精。怎如今对上这刘三白,竟会如此不济?
而众北极门徒何尝不一样怪绝所见?其人个个练习星剑十三变,若论功夫自有参差不假。但说对这门剑法的见地,哪一个又会比狄秋来得差?
只他么如何也无法理解,师叔言旭身为一代剑术宗师,怎会忽然修为大失,打得如此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