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散会之前,陈天潇赶紧带着白琪先赶回去了。
白琪一路上沉默不语,陈天潇把事情与任远忧他们简单介绍后便劝慰白琪道“你放心,那些罗刹人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会让我们的朋友献祭,也不会让村长献祭的。”
白琪道“这是自然,就算拼尽我全力,我也不会让我爹这样去死。”
任远忧看着尹生慕的脸色竟如白琪相似,再一想,两人确实都有相似之处,与父母有距离,但其实心中还是记挂,便问道“可是从小到大,你爹对你并不算好,而且有了白理做对比,更显得如此,这次献祭是村长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你为什么还要就他呢”
白琪眨眨眼睛“这我不管,我只知道,我不能让我爹这样死去。”
陶涛“有时眼见也不一定为实,表面上村长对白琪不如对白理亲切,可是也许有村长的良苦用心啊。”
尹生慕闻言撇开视线,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白琪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好的我的身体为何不好我还有治吗”
韩星越解释道“这是天生体质问题,多亏你常年锻炼,所以虽然你中气不足,但是身体底子却好,以后如果能多调理,自然可以渐渐好转。只是这里气候干燥炎热,于你不益,而且不光是你,其实村子里的男子寿数都不大吧”
白琪道“大多四十多岁,到五十就算不错了,倒是那会算命的盲婆活了快八十。”
陈天潇问道“盲婆是看不见吗”
白琪道“我刚出生时,还是可以看见些的,只是眼睛已经不好了,听说是看破太多天机,上天才要把她的眼睛收回去。”
韩星越继续说道“我猜盲婆应该也是根据看你出生时的肤色偏黄,胸部发红而预言你天生便中气不足,村长听闻这件事才会对你与对白理如此不同的。”
白琪一摆手“如今,我已经不想再追求原因和目的,我只想知道,你们打算如何阻止稗火礼虽说我们村子人不多,但是把稗火礼看得却比什么事都重要,如果我们硬把他们救下来,只怕二百多人也不是我们招架得来的。”
陈天潇问道“如果我们在稗火礼之前便逃走呢”
白琪问道“逃去哪里呢你们知道通往外面的路吗”
而这时,尹生慕提醒道“白理回来了。”
白琪和陈天潇他们只好先不说话,做出相顾无言的样子。
白理有些垂头地走进屋来,面色有些严肃,看了看白琪,似有话说,但终究还是咽下去说了其他“我回来了,你们聊的还好吗”
白琪知道白理自然也听到了父亲要献祭的事情,作为亲兄弟,他当然希望能与白理一起商量商量,但是白理显然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一赌气,白琪就沉声答道“就那样吧。”
白理道“我去准备饭菜,正好你今天在,我们好好吃一顿。”
白琪装傻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为什么要吃一顿饭”
“不是什么日子,”又看向陈天潇他们,“这不是刚好有客人在嘛。”
白琪见状气的站起身“那便算了,我家里也有客人呢”
白理担心引陈天潇他们怀疑,吓了一跳,却见他们没什么反应才道“哥,你好久没在家里吃过饭了。”
白琪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已经搬出去了,这儿不是我的家。”
而这时,村长从外走回来,也带着怒声“这不是你家,哪里是你家你难道不是我的儿子吗”
白琪本来是心疼父亲,但此时却忍不住他的怒气“你是我爹,可是我们已经分家了,白理会陪您吃饭的,我先走了。”说罢,便向门口走去。
村长拉住他,手上用了不少力气“今天留下,就当是吃最后一顿饭,以后,我再不强求你”
白理闻言投米的手一顿,低头掩住表情。
白琪闻言撤了力气,只重重出了口气,未再离开。
村长见状松开他,背着手向屋里走去。
尹生慕看着他们父子三人,心中一时有所触动,但终究不太明晰。
过了一会儿,村长换了一身便服走出来,对陈天潇他们说道“对不住了,家里不睦,全让你们看见了。”
陈天潇道“村长见外,今日好不容易您一家团聚,若是我们一桌吃饭,难免约束,不如我们便在外屋吃饭,您一家在里屋吃饭,也能好好聊聊天。”
村长闻言也没有拒绝,笑道“好,真是麻烦你们了。”
陈天潇道“村长哪里话,是我们打扰了。”
待白理将饭菜端到屋里,便关上了门,陈天潇他们在外面看着那扇门,各有所思,但谁也没说去听一听他们在聊些什么。
有些不是所有人都该分享的,正如不是所有历史都该公之于众的。
村长特意拿出了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白酒,一打开酒塞便酒香四溢。
白理站起来道“爹,我来倒吧。”
村长也摇了摇头,把他摁回了座位上,给白琪与白理一人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后端起来“你们一个身体虚空,一个还未成年,但是今天不同,我们父子干一杯,哪有汉子不共饮的”
白琪和白理对视一眼,皆没有拒绝,沉默地端起碗,一饮而尽。
村长喝完后,笑得开怀“好啊,好啊,这百年的酒就是香。你们知不知道,我年轻时好几次想偷偷尝一口,都被你们娘给拦下来了,因为她说,定要等儿子娶媳妇时才能拿出来。但是,我等不及了,实在渴的很,我们今日便把它喝干净。”
说着,又给他们哥俩满上。
“你们俩自小就是不一样的,一个摔倒都不哭,一个碰一下就嚎;一个脑子笨、力气却大;一个脑子灵、干活却无力。但是无论如何啊,你们都是我儿子啊,所以当别人说白琪是第一勇士时,说白理功课最好时,我虽然表面不显、嘴上不说,心里啊,却乐开花了。”
絮絮说了许多他们两人的故事,很多都是之前从不知道的,兄弟二人只默默听着,到了最后,把烂醉如泥地父亲一起扶到了炕上,待仔细一看,才发现四十多岁的父亲已经是半头白发、沟壑沧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