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一脸莫名，歪了歪头，表情带着一丢丢不耐烦：“又哪里疼？”

约翰只觉得热气从脚底板一直窜到了自己的脸上，他痛苦地抿住了嘴角，半天说不出来话。

夏洛克走得更近了一些，双眼带着审视，“如果你不说清楚，我只能叫救护车了。我以为你现在的状态并不想让外人围观。”

夏洛克说的很对，约翰的确、真的、完全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异常这件事，他恨不得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一点精神力都没有的那种。

约翰抖了抖嘴角，眼见夏洛克将手伸进裤子口袋拿手机，憋出一句话：“谢谢你帮我换衣服。”

夏洛克

动作一顿，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感谢大可不必，你最好快点恢复过来，或者告诉我如何可以平复你浑身上下没有什么用处只会添乱的精神力。然后继续工作，就可以了。”

约翰看着对方表情自然，甚至有点冷漠的侧脸，心底反而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当然不想让夏洛克帮他换衣服——他不想让任何人帮他换衣服，但同时，如果夏洛克告诉他是汉德森太太帮他换的，他可能会更加崩溃尴尬。

最主要的还有一点，他不想让周围人知道他身体里有精神力却难以发挥应有的用途，更不希望有人会因此对他报以同情。约翰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同情。

夏洛克显然也不想继续讨论这个，换了一个话题：“现在如果你能够说话，那能跟我具体说说你是怎么了吗？距离新的生活用品送来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我想我们可以先简单地交流一下。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交流，为了你的安全，和保证我的无辜，我只好请专业的救助团队来。”

约翰把自己的后脑勺埋在松软的枕头里，明白自己现在只能配合：“能麻烦把我箱子打开吗？先从里面帮我拿一支药。”

夏洛克蓝绿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约翰，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才走到他的箱子边。

约翰想告诉夏洛克自己箱子的密码，但是眼看着夏洛克不假思索，直接用四个0打开了箱子，尴尬地咽了口口水。

夏洛克为自己再次推理对某一件事而表现得云淡风轻，他按照约翰的指示，拿到了最后的两支药剂。

约翰在床上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起来。

但是夏洛克长手一伸，将他牢牢地按在了床上。

夏洛克：“做什么？”

约翰：“注射，那个药要静脉注射。”

夏洛克认真看着手里的试管，最后当着约翰的面，拔掉了其中一个的软塞，一如之前在警察局那样，直接上鼻子闻了起来。

约翰已经懒得再叮嘱夏洛克了，他看着对方闻完了药，直接从旁边的药箱里取出了一次性注射器。

约翰努力伸了一下胳膊：“你把注射器给我吧，谢谢。”

夏洛克没有搭腔，拆包装，拔保护套，吸药液的一些列动作却做得和

军医约翰一样利索。

夏洛克盯着注射器，冷漠问道：“注射左边手臂可以吗？”

“我可以自己来……”约翰的声音越说越小，他见夏洛克坚持，只好妥协地挪了挪胳膊。

夏洛克找准了位置，下针。

约翰看着缓缓推进自己静脉血管里的药液，不知是痛还是其他原因，无声地咧了咧嘴角。

而给约翰注射药剂的夏洛克，则看起来就像是个冷脸的大夫，一声不吭。

约翰眼看着注射完毕，好言好语真诚地说道：“谢谢，你帮了我大忙。”

夏洛克面无表情，语气平平：“可你却对刚帮了你大忙、勤勤恳恳、如小蜜蜂一样团团转干活的室友编造谎言。”

好吧……不是语气平平，是十分怨念，约翰在心里呛笑了一声。

但是约翰嘴上还是要表达一下无辜：“编造……什么谎言？”

夏洛克瞥了一眼桌上的药瓶，嘲讽地勾起嘴角：“这可不是激活药剂。”

约翰心虚地看了一眼药剂瓶，迅速垂下眼睛，声音降低下来：“啊，是的。这个的确不是。我是说……呃、这是两瓶抑制剂。”

“抑制剂？”

“嗯，抑制剂。”

夏洛克重复：“所以……你用的是抑制剂。”

约翰只好点头。

夏洛克低下头，沉默下来。约翰从夏洛克的微表情可以大致判断出，自己的室友大概率正在飞速思考。

果不其然，几秒后，夏洛克抬起脸，看着约翰，肯定道：“那你之前说的激活药剂……我不得不得出结论，你根本没有用过激活药剂。”

约翰一时无话可好说，毕竟夏洛克说的对。

夏洛克单手用棉签压着注射点，随手处理掉了空药瓶和注射器。

约翰侧着脸，感受着身体里的药液慢慢起作用。

俩人一时都不说话了。

半晌，约翰妥协道：“好吧好吧，夏洛克，告诉我，你到底想听什么？我保证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夏洛克立刻道：“所有。而且不要谎言。”

约翰沉默了一会儿，张开了嘴：“听起来很不可肆意……但是，我喝的那个牛奶似乎有问题。我觉得之前盖里说弄丢了的那瓶牛奶，大概是被我买回来了。”

夏洛克没有说话，但

是他的表情告诉约翰，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他要听的不是这个。

约翰只好继续道：“我其实今天早晨就已经被药物影响到了，但是当时我没有发现是牛奶的原因，其实也不难猜，早餐你没有喝牛奶，剩下我们吃的都一样。但是我今早只是觉得心跳过速，一直压在身体里的精神力蠢蠢欲动……我以为是自己的身体又出毛病了……”

夏洛克表情不变，抬了抬下巴，示意约翰继续说。

约翰斟酌着语言说道：“我的身体里一直存在着精神力。但是它们并不稳定，多数时候它们可以在我的身体内部相安无事地待着，就跟不存在一样。但是有时候，被刺激到了……就会带来一些麻烦……”

夏洛克陈述道：“可我感受不到你的精神力，除了昨晚。”

约翰坦然地自嘲道：“对，一般情况它们除了折磨我，没有别的用处。”

夏洛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约翰：“什么什么时候？”

夏洛克：“你发现自己有精神力，却依旧是普通人这件事。”

约翰：“我一次发了高烧，再清醒过来就是这样了。大概是……我13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