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窈听到父亲的话,一激动声音都忍不住拔高几个度:“爸,为什么呀?时医生可是我亲自试过的,大姐她找的这位她试过吗?她自己心里都没底吧?”
秦显政不为所动,只淡声说,“我这不是什么大病,有一位中医够了。”
上次在皇朝广场他后半个脑袋痛得跟抽筋一样,可这姑娘却说那种症状不是病,秦显政就对她信任不起来了。
人都痛得受不了了,还不是病?!
秦恒似笑非笑地瞅着秦窈,“是呀,小窈,爸爸都愿意相信石医生了,那就让石医生来呗,你怎么连这个也要跟我争啊,姐还能害爸不成啊?我虽然没有试过石医生的医术,但咱们海城可有不少人都试过,石医生是雅莱医院的名家中医,医术比一般医生都强着呢。”
被推崇的石欢及时站起来,含着笑小跑步到秦窈面前,得体地伸出一只手:“二小姐你好,我是石欢。”
说着,她用眼尾漠然地淡扫了一眼石欢旁边的时樱,很快便又收走目光,仿佛多看时樱一秒都会浪费了她的目光。
在这里碰到时樱,是石欢压根没想到的,先前王丽丽跟她说时樱现在怎么怎么能耐,在新民区混的怎么风生水起,石欢都没放在心上,因为她根本不稀罕那样的贫民区,也完全没有把已经回了贫民区的时樱当成自己的对手。
可此刻亲眼看到秦二小姐如此尽心尽力地推捧时樱,石欢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低等人为了往上爬而在舔狗事业上的无限潜能。
曾经有多么风光,跌下神坛后的日子就有多么难熬,肯定是这段日子时樱回去后见证了新民区小市民的卑贱后,心里不甘愿,所以才会不知廉耻用尽手段地舔有钱人,而在象牙塔里长大心思单纯的秦二小姐应该就是这样才被时樱给盯上了。
不得不说,这秦二小姐的眼光着实是不敢恭维,相信谁不好,偏偏相信一个连感冒都治不好的庸医,说庸医都是抬举她了,她根本不配称之为医。
还是秦董有识人的慧眼,时樱什么手段伎俩都来不及使,秦董这种饱经世故的大佬只需一眼就直接毫不客气的轰人了,真是大快人心。
看秦窈都没伸手,石欢也不恼,把伸出的手又往前递了几分,诚恳地说:“秦二小姐放心,我会好好帮您父亲医治,不会让你们失望。”
有外人在,秦窈保持着名媛千金的体面,还是伸手轻碰了下石欢的手指,只淡漠地嗯了一声。
得到秦窈的回应,石欢心里更松了口气,只要把秦董的头痛止住,相信秦窈也会马上从时樱那边倒戈到自己这,和秦家这样真正的豪门世家攀好交情,往后自己在石家也能扎扎实实地高抬一头了。
时樱看秦显政已经选了人,也就主动告辞,“既然秦老先生已经约好了医生,那我就不打扰了,各位慢用,我先回了。”
时元廷教过,除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行医问药之前还是先征得病患的同意和认可方可开诊。
秦显政看她并没有任何不恼之色,面色略缓和了些,“麻烦时医生白跑了一趟。”
他又叫服务员进来,要请时樱吃顿饭,让服务员去安排,餐费记在他账上。
时樱谢拒了,退出厢房。
秦窈跟着出来,余气未消,“便宜那秦恒了,这笔账我记下了!”
他们秦家的家务事,时樱没有发表意见。
“不好意思啊,先去吃饭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时樱也拒了,让秦窈进去陪家人吃饭。
秦窈这会儿确实有些不甘心离开,她想看看秦恒找来的那医生到底有几斤几两,看时樱也坚持不让她送,便没有再客气,等时樱走后,自己又返回厢房。
时樱离开小楼时,去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又一次听到石欢的声音。
时樱顺着声音看过去,石欢正躲在不远处的角落,正极力压低声音在打电话:“就这一次,容公子,真的是对我来说特别特别尊敬和重要的长辈,他曾经吃过一次您做的‘老鸭醉酒’便一直忘不了,只要您帮了我这次,往后有用得着我石欢的地方,我义不容辞……您现在不在海城?那您什么时候过来?我们约个时间也行……哦,都忘了怎么做啦?可是您餐厅的厨子不是都知道配方吗?您能不能……喂,喂,喂,容公子?容公子?容隐你个垃圾!”
石欢打完电话,一转身就看到时樱。
时樱本来也不想听她打电话,但她要离开这幢小楼,刚好要从石欢所在的长廊走出去。
石欢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肩而过。
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过身来,对着时樱的背问:“知道刚才我是和谁在通电话吗?”
时樱没理会她,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铁盒子,掀开盖子拿出一颗水蜜桃味棒棒糖,撕掉外面精心包装的糖衣,将糖塞进嘴里唆,这是吴咏丽给她和时阳做的专属爱心棒棒糖,味道特别好,还能垫饿。
“是你以前的好哥们容隐他给我打过来的,我们现在关系不错,每天至少来往几通电话。”看时樱不停步,石欢越发觉得自己占了上风,还跟着追过来,“你之前吃他做的试验菜品撑到住院,他心里有愧才勉强和你做哥们,可我什么都不用做,一样能和他把关系搞好,因为我是石家千金,在秦董那里也是,我是雅莱医院的名医,而你时樱,你什么都不是!”
回到石家的石欢已经很久没干过靠编排人打嘴仗的事了,以前做时家女儿时倒是常干,可现在她是豪门千金,觉得这样做跌份,今天这么不计身份,也是因为在这样高档次的地方看到时樱实在是恶心到她了,就忍不住想打打时樱的脸,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该来的地方就别来。
时樱以前在石家就容隐那么一个朋友,容隐外冷心良,极有涵养,因为时樱曾为他撑到住院,后来他便没有亏待过时樱,两人以哥们相待。
可现在时樱去了贫民区,而且容隐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和她绝交,现在就算时樱想再舔他,他那种贵公子也不可能绌尊降贵和脏乱区的人做朋友。
时樱现在看到自己和容隐关系好,指不定心里有多愤怒和不甘,可那又怎样,想得再多她也不够资格,石欢就愿意看到时樱不甘心而垂死挣扎的糗样。
时樱终于停下步子,转过身,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在手上,指了指正站在原地一脸自傲的石欢,“那个,不好意思啊,你刚才接电话的内容我都听到了。”
说完,她还咧出一口白牙对石欢呵、呵地笑了笑,重新把棒棒糖塞进嘴里,一边滋滋地唆一边走了。
石欢:“……?!!!”
石欢石化。
不可能!绝不可能!她就是想到这里是容隐的店,刚才打电话的时候特意找的没人的角落,声音也压得只有自己才听得见,她时樱怎么可能听得见?
时樱还真就是听到了,其实也不是她听力好到惊人,而是石欢在打那通电话前,提前一直在打腹稿,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的心脏都还在背那段话,并顺便把她打电话时候有来有往的对话都鹦鹉学舌了一遍,就这样,一不小心的就让旁边路过的时樱听了个清楚。
——
时樱出庭院到大门口,容隐的车到了,他把车直接停在大门口左侧的空坪上,向她走过来:“病人看完了?”
“嗯。”时樱没有多作解释,知道他是刚从北城回来,也没有多问什么,让他进去休息,等他休息好了再谈手术的事。
容隐看她几秒,说,“又瘦了?”
一个星期前也是同样这身深蓝色运动衣,当时还只是颇宽松,现在上衣都已经明显像学生穿着超大号的校服外套,之前和脸一样圆的下巴也已经明显现了轮廓。
时樱嗯了一声,语气无奈。
每次稍微吃多那么几粒米,真的就多那么几粒啊,那群冤家就上窜下跳的开始折腾,哪还胖得了,她现在没瘦成竿儿,都是这爱心牌棒棒牌和偶尔几块爱心水果点心的功劳。
一颗糖已经吃完了,她又从铁盒子里拿出一块,撕开糖纸塞进嘴里。
容隐看着她揣进兜里的那小铁盒子,刚才他看了,里面还有好几颗,“吃这么多糖?”
“嗯?嗯。”不吃饿呀。
“你这糖市面上像没见过?”
“是没有,我妈做的。”
“给我几颗。”上次她妈妈送的点心他吃了,味道很不错。
时樱掏出小铁盒子,爽快地连盒带糖都给他。
容隐也没客气,都收下了,他一边掀开盖子看里面的糖一边问她,“没吃饭?”
时樱一想这餐厅就是他的,要说没吃饭,搞不好他说要请她,又得欠他一份人情,便笑着摆摆手,说没胃口。
“进去,给你做道开胃菜。”
“……你不用那么客气。”
“我不是也拿了你的糖?”容隐晃了晃手里的糖盒子,“你父亲的替代肌腱已经安排好,吃饭的时候再跟你详谈,吃完我们一起去接你父亲去医院。”
“行,谢谢了!”
容隐亲自去厨房,把时樱安排在分别以‘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取名的‘墨’字厢房里等。
桌子上摆着不少饭前小点心,舌尖小小地出声:“主人,我想吃那个巧克力。”
肝:“马上就吃饭了,吃什么巧克力?你少在这里煽风点火!再说了,主人这身板配吃巧克力么?”
时樱:“……”
她是胖出了常规一些,就因为这连巧克力居然都配不上了……
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嘴瓢了,忙补救,“那个,主人乖乖,我不是嫌弃咱们胖的意思哈,我是说巧克力高热量高糖份,咱们不适合吃哈。”
舌尖乐祸地暗笑,看着那巧克力继续撒娇:“主人,亲人,我就想尝尝,我饿了。”
胃嗤笑,“你饿?你是想笑死我了好继承我的胃酸么?酸不死你丫的!”
舌尖:“嘤嘤,人家就是想尝尝嘛。”
“主人,别听她的。”
“我命令你,从现在开始,一直到这顿晚餐结束,你都没有发言权,你要再叽歪,我咬你!”
“牙齿哥,干得好!”
“顶你,齿哥!”
舌尖,“嘤嘤嘤,主人,她们一起欺负我……”
时樱:“……行了,都休息吧。”
她话才说完呢,她们又忍不住小心地出声。
“主人,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你斯文点,小口小口地吃,细嚼慢咽,切忌不能因为菜好就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伤到自身的哦。”
“主人,小吃保命,大吃伤身,你懂的哈。”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