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阮枝看上去不声不响、素未曾有什么特殊的表示;一旦真做起来,出手是送了定情信物。
这般大胆直接!
顾问渊凝视着手中的木簪,久久没有说话。
或者说,他不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比较好。
阮枝突然这般示爱,难不成是因为他上次质问阮枝究竟是何感情,阮枝这想了法子来表衷心了?
“你……”
顾问渊想,自己作为被表白的男『性』,还是应当负担起一些责任。比如这种状况下,就不应该继续等着阮枝来说话。
他方开口就犹豫,只因内心难得踌躇:“为何送我簪子?”
阮枝面上一派镇定,靠努力绷住表情来维持。
这根簪子,是她今逛街买下的东中,最宜的一个了。
——原本是买了东别人赠送的,她看着觉得雕刻得颇有巧思,硬是加了些钱。
……顾问渊该不会是看出来她随手拿了个宜货敷衍他吧?
阮枝脸上扬起笑容,否则实在怕自己绷不住表情:“我见到这枚簪子时想到了你,故而想着要送给你。”
顾问渊略显诧异地看她,从善如流地问:“既然如此,一开始怎么不拿出来。”
“它只是个木雕成的簪子,我怕你嫌弃它。”
阮枝反应极快,眼睫轻扇微缠如展翅欲飞的蝶,眸中碎光浮动,暖融融。她笑起来时颊边更靠近唇角的地方会有个不明显的陷落,并不像梨涡那般深,非要在她笑容扩大时仔细看着她的脸,才注到这点小小的改变。
顾问渊目光移开一瞬,仿佛面对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物,这几乎是下识的动作。
可他随即识到这份回避,不服输一般,即刻又将目光转了回去,笔直地望进阮枝眼中:“既然怕我嫌弃,怎么又要送我了?”
这个锐利的眼神……
阮枝心里一“咯噔”,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被看穿了,强撑着胡说八道:“本就是为你买的,不送给你,我却是不甘心的。”
顾问渊转了转手中的木簪,手指修长且白,似美玉雕刻,生生将这黯淡的木簪都衬出了几分贵气。
他看一眼阮枝,又看一眼木簪,启唇:“噢。”
仅凭这简单的回应辨不出什么,唯一可确定的,顾问渊当下绝对不是在生气就对了。
阮枝提起来的心缓缓回落,无声地轻舒了口气:“顾师弟,那……我就先走了?”
可以走了吧?
顾问渊心情果然很好,唇隐约有扬起弧度,他点点,竟还前所未有地嘱咐了阮枝一句:“早些歇息。”
“……好。”
阮枝简直受宠若惊。
想不到她和顾狗还出现这么温情的对话。
——等等。
该不会是她方才戴簪子的时候,不小心戳坏了顾问渊的脑袋吧!
顾问渊的住处同寻华宗的弟子们并不在一处,他转朝着自己的屋子回去,指尖转了转木簪,目光漫不经心地打量几眼,评价道:“确实不怎么样。”
居然只是个木雕成的簪子。
但想想阮枝素的贫穷,似乎也是合理的了。
“穷死了。”
顾问渊轻哼一声,手上的动作由转簪子改为颠了颠簪子,而后手腕翻转,簪子被他妥帖地收了起来。
温衍迎面走来,他方同沧海宗的师兄们寒暄完,见了顾问渊,自觉作为师兄该亲和些,动『露』了抹和善的笑,招呼道:“顾师弟这是要回去了?”
温衍大略道这位顾师弟的作风,素来不怎么搭理人,一贯以简单动作结束对话、就绝不说半个字。
温衍已经做好顾问渊不过是点了就走的准备。
不成想,顾问渊却停下步子,侧首看向他,果然点了下脑袋:“嗯。”
居然出声了?!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嗯”。
温衍惊讶地看着顾问渊,一时没收住表情,问:“顾师弟,莫非你今心情尤其的好么?”
顾问渊不置可否,没有当即走开,脸上神『色』惯常看不出什么:“温师兄,我记得,送簪有定情的思吧。”
温衍愣了一下,才确认这位莫名孤僻的顾师弟确实是在和自己说话,内心顿时油然而生一股为师兄的责任感和自豪感,尽心解释道:“很久前,尘确实有这样的说法。送簪即为定情,不过那时候戴簪的男子不,为王公贵族和家。后来男子的打扮也渐渐以簪束,逐渐不以赠簪表示单纯的男女爱,亦可是欣赏、好等等。”
顾问渊眼中的得『色』骤然凝固:“……”
他压抑着不快,问道:“为何男子用簪后,就不算是表达爱慕了?”
温衍思索了一阵:“大约……是取名士风流、惺惺惜,这类的境吧?”
“荒唐。”
顾问渊低斥一声,“真是……善变寡情。”
这些人怎么这么儿戏,说好的送簪是定情,现在又来说什么不是那个思了,这是在耍谁?
温衍:“啊?”
谁?
谁善变寡情?
温衍大惊失『色』:“顾师弟,你难道是在说我吗?”
顾问渊看他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傻子。
温衍:“怎、怎么了?”
怎么说话还结巴了!
不过是区区一个怀疑的眼神,他为师兄的威严不允许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