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陈念压根躲不到哪里去。
上学她们是同桌,放学她们是一个家,体育课方芝和人打羽毛球,陈念都要杵在旁边,生怕别人欺负了方芝。
周五下了晚自习,方芝挽着陈念的胳膊下了楼,等到了光线不那么明亮的地方,脑袋一偏,靠在了陈念肩膀上。
“你准备好了没呀?”她软乎乎地问。
陈念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没。”
方芝:“哪里没准备好啊,遇到困难你要跟我说哦,不然赶不上潘悦那边排版了。”
陈念这会倒是直接:“我没准备好。”
方芝直起身子看她:“你怎么就……”
陈念混乱撒谎:“我又没给人拍过那种照片。”
方芝瞪大了眼睛:“你没拍过吗?你们摄影圈不是会经常拍这中……”
“别听人瞎说。”陈念梗着脖子,“我们摄影圈纯洁得很。”
方芝的眉头蹙起来,表情严肃:“你觉得记录身体的成长就是不纯洁吗?”
陈念:“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芝:“你觉得我有拍这中照片的想法很肮脏吗?”
陈念:“当然不是!”
方芝甩开了她的胳膊,满脸的震惊和失望:“你觉得我们演艺圈都是些不知廉耻的人吗!”
陈念快给她跪下了:“姐,姐,我错了,你别瞎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有些紧张,拍,拍,我们明天就拍好不好?”
方芝笑起来,重新挽上了她的胳膊:“好。”
陈念觉得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颤:“刚真演的啊?”
方芝:“演的啊,我还能不知道你什么人吗?”
陈念:“……”
方芝知道她什么人,她自然也了解方芝是什么样的人。
但哪怕生气是方芝演的,拍照是方芝别有目的故意设计的,陈念拿她有什么办法呢。
她拖了一天又一天,除了把自己拖得越来越心慌,的确也再没别的益处。
索性就这么受了方芝的欺骗,从了她的压迫,给自己定个最后期限,伸脖子就是一刀。
第二天,陈念请了周六小测的假,一大早便起床,去朱栋那里借道具。
朱栋的摄影连锁店如今已经遍布全国,安良有最老最大的两个,是陈念看着一步步发展起来的。
店长跟她熟得很,一路叫着小陈总,带她去仓库挑东西。
陈念挑好了东西,店里的人帮着装车,朱栋打过来电话,没问她要拍什么,只问她需不需要人手。
真贴心,陈念微笑回复他:“不用。”
其实准备一场拍摄,哪里能不需要人手。
陈念已经很久没自己布置场景,自己打灯,自己测光,自己写方案,自己当助理,自己完成整个拍摄了。
虽然拍裸|露一点的照片,在他们摄影圈真不算什么。但陈念就是不想有别的任何人参与,陈念知道方芝也没打算让任何别的人参与。
就像上辈子一样,哪怕方案写得好好的,衣服穿的够够的,一大堆人前前后后地伺候着,方知著也会找借口,把所有人都支开。
只留她一个。
只留她一个。
方知著这哪怕重来一世,也永远不会磨灭的癖好。
陈念忙碌了一早上,终于把各个地方都安排到位。
主拍摄场景就在方芝的卧室里,因为那间屋子采光最好,装饰得最为用心,本来就是陈念极致的心血。
爸妈都不在家,两人今天要在公司里待一天,处理账务。
陈念去洗了把脸,让身上忙碌许久的热气消散下去,然后换了身长袖长裤的家居服,将头发松松地扎起。
方芝发过来消息,跟她说再二十分钟就到家了。
陈念喉咙滑动,犹豫半晌也只能回她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方芝就是故意的。
故意给她报时,故意让她紧张,故意把这拍摄搞得不像一场拍摄,仿佛什么神秘的,期待已久的……成人仪式。
【十五分钟。】
【十分钟。】
【进小区了。】
【家门口了。】
【忘带钥匙了,给我开门。】
陈念下楼,打开了门。
方芝站在门外,冲她灿烂地笑,眼睛里温柔烂漫的光芒肆意张扬。
她已经画好了妆,清透自然,颊边有淡淡的红晕。
长发全散了下来,没有刻意打理,蓬松散漫的自然卷,像上天赠予给公主的礼物。
陈念垂眸,看到了她身上穿的裙子。
薄纱白裙,掩盖在风衣下,可以望见锁骨下的一颗痣。
“哪里来的衣服?”陈念问,“今天早上走的时候穿的不是这一件。”
“新买的啊。”方芝道,“我专门去商场,新买的。”
陈念抬眸,对上她的视线:“衣服我都准备好了。”
方芝偏偏脑袋:“我喜欢这个嘛,我买了好几件呢,我们拍着看。”
陈念:“……”
那种预感又来了,说不上是好是坏,但总会让人手脚发热,心口发疼,极度局促。
陈念思维恍惚,下意识地想躲闪,想逃。方芝清亮的声音轻而易举地将她拉了回来:“不让我进屋吗?挡着门。”
陈念让开了点位置,问她:“中午吃什么,我们点外卖,还是叫阿姨过来做。”
方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进屋的时候便攥住了陈念的手腕,带着她往楼上走:“你饿吗?我不饿。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我们的拍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