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非常无奈,转身去把衣衫一一叠好,本还想邀功,可去外头,却发现他不知去何处,倒像是不想见到她似的。
拈花见他不在,即四处搜一遍,却没能找到玉牌,玉牌能进鲲墟,倘若没有是能进,只不过极为凶险,豁出命去才有可能到了第一层。
如此重要的东西,他恐怕是随身携带。
外头搜查得紧,拈花便只能呆在殿里转悠。
等到夜里,柳澈深才回来。
拈花连忙迎了上去,“师兄,你去哪里,我把衣衫都给你叠好了,找不着你。”
柳澈深没有理她,径直往里面走去。
拈花见他不说话,不好说什么,跟在他后面进去。
柳澈深脱去外衫挂在一旁,旁若无人的在床榻上躺下,盖起被,面朝里面直接睡觉。
拈花等他睡下,连忙上前,“师兄,我睡哪里?”
柳澈深依旧没有声音。
拈花等一会儿,见里头还空了大片位置,她想着上前凑近他,“师兄,不如我睡里……”
“出去。”
柳澈深闭着眼睛淡淡说了一句。
拈花闻言没办,暂时『摸』不清他的想法,只能退出去。
柳澈深虽然没有赶她走,但是好像当她不存在。
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还是外出修炼回来,都当她是空气,似乎看她一眼,都觉得伤眼。
他现在唯一跟她说的话,就是出去,走开,别的词是一个也没有。
拈花实在憋不住,夜间想听他说点梦话,可惜,蹲了半宿都没能听见,柳澈深一点动静没有,连身子都不翻一下。
拈花蹲在床边看他半响,干净好看的眉眼,睡着的时候很是无害,连呼吸都那般顺耳,像是岁月都安静下来,不过睡觉都这么规矩,她都替他嫌累。
柳澈深日子过得很规矩,即便成魔修,还是早晚修炼,没事默清心咒,瞧着在仙门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冷漠许多。
不过拈花不怕,她现下顶着寻袂的身份,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危。
她看着柳澈深写一会儿字,“师兄既然修魔,为何还要默清心咒?”
柳澈深手上的笔顿了一瞬,没有说话。
拈花见他不说话,想起他那不会黑化的设定,还是不信他会修魔,“难道师兄修魔是有什么隐情?”
柳澈深笔在纸上一划,落下太重,墨在纸上晕染,将整个字都晕开。
气氛莫名安静几许,气氛很是压抑。
柳澈深停顿了一瞬,继续落笔,“你应该去问师父,她不是收你为徒吗?”
拈花尴尬一笑,“师兄不想说没关系,我只是一时好奇问问而已。”
柳澈深慢慢抬眼看过来,“你为何避重言轻,难道你真的不知我为何修魔吗?”
他话里太过沉重,让她有些愣住,一时不知所措,“我只知道师兄心坚韧,心怀大道,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心坚韧……”柳澈深低声重复,忽而笑起来,“因为我心坚韧,所以就该被牺牲放弃吗?”
拈花只感觉气氛莫名紧张起来,只能开口提前将预知的事情告诉他,“师兄,你会熬过去的,不必因为这事难过……”
柳澈深突然伸手过来,猛地拽过她。
拈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按在桌上,身后的笔墨纸砚皆移了位置。
柳澈深眼眶已是通红,“为什么会没有一点愧疚?”
拈花拉着他的手,才能不平躺在桌上,可想要起来却也不能,他掐着她的肩膀很用力,让她不能动,
柳澈深的眼眶泛红,“为什么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
拈花肩膀被他捏得生疼,“师兄,你冷静一些。”
柳澈深看着她,眼眶慢慢湿润,许久才开口,一字一句的说,“你问我为什么修魔,我告诉你,我修魔是为杀师父。”
拈花瞬间顿住,心脏猛然收缩,说不清楚是惊恐,还是不敢置信,连肩膀上的疼都忽略了。
柳澈深看过来,眼神极冷,“她待我不仁,我回她不义,天经地义。”
拈花不知该开口说什么,她第一次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她好像再怎么挣扎,所有的设定还是会按照预设结局去。
柳澈深缓缓松开她,情绪慢慢归于平静,话里毫无波澜,“你走罢,告诉师父,往后再见面便是不死不休。”
拈花脱离压制,肩膀的疼越发强烈,似乎都牵动了喉咙,她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她连忙从桌上下来,匆忙跑出去。
外头侍卫来回巡逻,见她这处动静,看过来。
拈花强忍着喉咙的咳嗽,即收回脚,往内殿跑去,好在殿里大,即便回来,不会柳澈深打照面。
拈花进里面,一时间瘫软在地,颇为心有余悸,她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在发颤。
一切都还是按照她不想要的结局发展去了。
柳澈深真的想要杀她!
她不能再拖,玉牌必须在今天拿到手!
拈花心下发沉,拿出衣袖里藏着的小布袋,只有一颗易容丸,赌一赌,倘若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子,就好办。
拈花想着即打开小布袋,拿出里头的『药』丸,张口吃下。
不过片刻功夫,她就感觉整个人都在缩小,修长的男人手慢慢缩小变得纤细白嫩,胸口也慢慢有起伏。
拈花心中大喜,连忙跑到镜面前看一眼,果真变成女儿身,模样稚嫩了许多,一身蔻梢绿裙摆显得格外灵动。
虽说眉眼还是与她原来有几分相似,倒像她的少年时,不过他又没看过,必然是看不出来的。
拈花满意地看一遍,连忙往外跑去,却迎面撞上进来的人。
拈花退几步,撞得身子生疼,柳澈深却是纹丝不动,看着她,越发敛眉。
她看见他,心中莫名一慌,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她现下可不是他师父,没有什么再见面不死不休的情形。
她连忙一笑,微微低着身子向他请安,“公子,婢女是上头分过来伺候您的。”
柳澈深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很是复杂,似乎克制着怒意。
拈花见他盯着自己看,忙迈着小碎步走过去,话里带着几分暗示,“公子,婢女伺候你午歇可好?”
柳澈深看着她没有说话。
拈花见他般冷冰冰的,想了想,硬着头皮抱上去,越发娇滴滴,“公子怎的对婢女视不见?”
柳澈深很用力地推开她,似乎气得说不出话来。
拈花被他无情推开,愣了一下,见他般心中越发生急,即又上前,软着身子靠向他。
柳澈深还是一把推开,根本不让她靠。
拈花真有些恼了,怎得她这美貌还不如挡着脸的时候,在别院不是直接扑上来的吗?
到底怎生回事,般难搞?!
拈花被推开,站在一旁观察他一阵,见他连眼风都不给自己,一时气得直接扑上前。
柳澈深正要往里走,一时没有防备,被她扑个正着,直接撞上身后的屏风,往后摔去。
拈花连带着扑倒过去,结结实实压在了他身上,膝盖撞得生疼。
拈花没顾及这点疼,连忙趁着他不备,抬头亲上他的下巴。
柳澈深动作一顿,拈花察觉到,越发用力地抱他,胡『乱』亲着他的下巴下颚线脖颈,毫无章。
柳澈深挣扎了几许,呼吸都『乱』,想要推她的动作慢慢变小。
拈花连忙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掌心里。
柳澈深握着她的手,指尖微微一动,似乎想要抓,却又克制着自己。
拈花见他般,即咬着牙,抬头亲了他的嘴角。
柳澈深手瞬间收紧一下,眼睫微微一颤,却没看她。
拈花越发靠近,“公子,喜欢我样亲你吗?”
柳澈深没有开口,没有伸手推她。
拈花越发觉得可行,态度可软化不少。
拈花伸手扶上他的下巴,慢慢靠近亲上他的唇,一时间自己的心跳如鼓一般,震耳欲聋。
他的唇瓣亲着很温软,让拈花心口一阵收紧,靠在他身上,甚至能感觉他的心跳沉稳有力,连带着她的心跳也快了起来。
柳澈深呼吸慢慢加重,手下意识地抱上她的腰。
拈花亲他几下,伸手搂住他的脖颈,靠在他肩膀上,很轻声的蛊『惑』,“公子,其实婢女是公主派来的,她想见魔主,却进不鲲墟,便让婢女来偷玉牌……”她说着,越发靠近他耳旁,“婢女不想骗你,可拿不到玉牌,又交不差……”
柳澈深抱着她没有说话,没有松手。
拈花见他没有反应,心中为难,正思索着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柳澈深忽然按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上来,他呼吸已经有些『乱』了,唇齿间缠磨,吻得她都有些后仰,搂着她腰的手越发紧。
他般亲密的亲吻,着实有些受不住,尤其他们还是那样禁忌的关系。
他样端正持礼的要是知道,他般耳鬓厮磨的是他师父,估计会疯掉。
拈花越想越『乱』,脑都混混沌沌,柳澈深显然察觉到她出神,亲得越发用力,唇齿间带过,都有些蛮横。
拈花呼吸都被带去几分,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忙避了开来,下一刻,一个天旋地转,他已经翻身压到了她身上,薄唇轻轻贴上来,温软的唇瓣烫得她有些耳热。
拈花实在被缠的有些受不住,连忙撒娇似的问,“公子,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办呢?”
“我把玉牌给你。”柳澈深声音哑的不,一边亲她,一边伸手变出了玉牌,塞进她手里,修长的手指穿进她的手指,她十指相扣,压得那枚玉牌都有温热。
拈花感受着掌心的玉牌,都有些傻了。
她没想到会么顺利,果然还是美人计靠谱,只是没想到他样的正人君,会受不住这诱『惑』。
不知那公主殿下到底是怎么个追男人,明明直接生扑就可以成的事,竟被她形容成难如登天。
拈花还在想,肩膀忽然传来细微疼意。
啧,又咬这里,混账东西,难道只认一个地方?!
她连忙伸手抱着他的脖颈,悄无声息施法。
下一刻,他周身的重量压下来,头靠在了她的肩膀处,呼吸渐渐均匀,安静无害,显然陷入了沉睡。
拈花抱着他,手中慢慢下移,碰上他的脖颈。
其实她有更简单的方法。
就是杀他。
他已恨自己入骨,杀她是早晚的事,她不该放任个危险变大。
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她的威胁就不复存在,不是他死,就是她死,本就是没有两全的结局。
可即便她预知了结局,可当他真真实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会不忍心。
他叫她师父的那段时光是真的,并不是话本上寥寥几个字,就能取代的。
许久,拈花都没能狠心下手,她这个反派委实做得不到位。
拈花摇摇头,扶他在一旁躺下,看他片刻,便转身离开,再看没用,下不手就是失败!
拈花匆匆忙忙离开。
脚步声远远离去,渐渐消失,殿里恢复安静,没有一丝声响。
闭目沉睡的人眼尾微微湿润。
片刻后,他慢慢睁开眼,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眼里渐渐浮起一片冷意。
只可惜他不是一个蠢人,从她有杀心那一刻起,就能轻易举地感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