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关前,渚幽身子骨并不太好,每隔一段时日便要瞎上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伤着的,如今闭关了百年,不知这双眼好了多少。
撼竹咬着唇,这才回过神来。她抹了一下嘴角那被门上灵纹震出来的血,血都已经半干了。
石室正中的白玉圆盘落在大阵之中,周围又环绕着龙气,她靠近一步便浑身疼痛难忍,可渚幽的手却穿过了那寒凉的龙气。
龙气被触及的那一刻,腾在半空的锁链忽地嗡鸣,声音极其刺耳,甚至还如白龙般扭动着。
渚幽未管顾那几根银白的锁链,嗤了一声,挥手拨开龙气。可在指尖触及那龙蛋时,她却皱起了眉。
“尊主!”撼竹心说不好,连忙朝自家尊主奔去,这才刚迈出两步,却见渚幽默不作声地抬手制止了她。
寒冽的龙气从那颗蛋中震荡开来,渚幽的银发陡然扬至半空,发顶如网的墨色璎珞簌簌作响。
撼竹停下脚步,心里却急如火焚,眼睁睁看着那骇人的龙气将渚幽素白的手背刮得血肉模糊,露出了一截森白的指骨来。
这得多疼。
她可忍不得这痛,若是她的皮肉被削,定会痛得死去活来,可尊主却偏偏神色不改,甚至还噙着淡然似水的笑。
收敛又平静,压根不像什么孽障滔天的大魔,毕竟她那眉眼一弯、嘴角一扯,看着可太无辜了。
“尊主,你的手……”撼竹颤着声说。
渚幽回头睨她,淡定得就像手只是被刮了痧一样,轻描淡写道:“比这还疼的,我又不是没受过。”
撼竹自然知道,她从别人口中多少得知了些自家尊主在上界的遭遇。
大阵骤动,那白玉圆盘咔嚓一声,地刺一茬一茬地冒出,烈风般的龙气从圆盘里旋出,宛如弯刀。
渚幽神色微变,手腕一转,素白的手自半空缓缓往下沉,硬生生将地刺和龙气摁了回去。
这阵法复杂,阵里的龙气充裕且寒冽,能硬生生将大阵扭转回原形,修为可谓是深不见底。
撼竹吞咽了一下,想到那弯刀一样的龙气,还有些后怕。
渚幽微哂,彻底将素白柔软的掌心覆在了那冰凉的龙蛋上。
好像山巅的积雪,冻得她缩了缩手指。
她皱着眉眨了一下眼,双目似乎有些不舒服了。
“求尊主让我来取!”撼竹连忙说。
“别动。”渚幽微微偏过头,又有些难受地眨了一下眼。
说话间,那蛋还真被她拿了出来,只是石柱上未空着,而是被一颗一模一样的蛋顶替了。
“那蛋怎么还在?”撼竹瞅了瞅那白玉龙柱,又看了看自家尊主的手,心痛得像被刀割。
魔界里这么护主的,恐怕只有她这么个半路魔了,半路入的魔,简称半路魔。
渚幽捧起那颗蛋,眯着眼细细打量着,手上的血肉飞快地生长并愈合,“那是假的,教你这么久,怎连这都看不出?”
她把蛋捂进怀里,呢喃般说:“有点沉。”
话音刚落,她怀里的蛋似乎动了动。
“怎么还会动,难道要破壳了?”她疑惑地低头,然而这蛋又不动了。
“尊主若是觉得沉,便让属下来拿。”撼竹赶忙又说。
渚幽朝她睨去,眸光有些涣散,“凤凰主火,我捂上一捂,兴许就孵出来了。”
撼竹隐隐觉得尊主那双眼不太对劲,但不好说什么。她回头看向那扇高大的石门,“尊主还要去会一会凤二和龙族吗。”
渚幽抱着蛋说:“不去,无甚力气了,我这不过是分出来的一缕神识,经不得折腾。”
撼竹只好点头,见尊主勾了勾手指,连忙走了过去。
渚幽按着她的肩,双眼似彻底失神了一般。
“尊主,你的眼睛……”撼竹心下微惊。
“扶着我点。”渚幽冷静得像是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