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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小魔们没有记错,凤凰也是从蛋里出来的。
看这蛋流光奕奕,形状姣好,纹路别致,一看就不是普通蛋,莫非……
小魔们相视一眼,面面相觑着,谁知道这位闭关的百年间有没有做些别的事呢,实在说不好这蛋是从哪来的。
这就很惊人,任谁也高攀不得的入魔神裔,一出关竟抱了颗蛋,也不知是何人沾到了光。
他们可不艳羡那人是如何怀抱软香的,只是觉得,得此一遇,修为定能大涨。
“看够了?”渚幽凉飕飕说了一句。
小魔们连忙收回目光,一个劲夸:“这真是颗顶好的蛋,一看便知非同寻常!”
“这花纹和色泽真是千古难得一遇,好蛋!”
都知这入魔神裔喜欢听好话,几个小魔忙不迭夸了起来。
渚幽听后微微颔首,心里对这蛋又满意了几分。她又用薄如雾縠的袖口将怀里的蛋遮了起来,想必龙族的人若是发现那蛋被人移花换柳了,定会恨极了入室偷窃的魔。
如今三主不在界内,如若打起来,这些魔还真没什么胜算,不过首当其冲的,还是那三位。
她就跟无甚所谓一般,嗤了一声,银白如瀑的发在裹挟着黄沙的大风中翻腾着。
待到大殿,那几个小魔连忙用术法将殿内积着的沙土泥尘全都清了出去。偏偏这大殿宽敞,这入魔神裔又十分苛刻,几人一番清扫下来,累得似要虚脱。
小魔们气喘如牛,即便渚幽的双目不能视物,也猜得到这些个魔一定是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于是摆摆手令他们赶紧出去。
几个小魔浑身一松,有气无力地往外走,还几步一回头,仍旧觉得可惜。
这么个入魔的凤族神裔,怎么就有了蛋呢。
渚幽听见远处脚步声一响一顿的,眉心微微皱起,也不知这几个小魔在流连什么。她只想这几个东西赶紧消失,否则她不好细细琢磨这蛋究竟与她有何因果渊源。
她一皱眉,撼竹便一个激灵,连忙喊道:“还不快滚,莫要惹大人不悦。”
这话音一落,几个小魔立刻被吓得屁滚尿流地溜走了,像是浑身力气转瞬就恢复了一样。
他们可不就是被吓住了吗,都说这位脾气不好,就连第三主惊客心惹怒她的时候,都被扒光了本就不甚蔽体的衣服,倒吊在大殿门口晾了几日。
惊客心那可是出了奇的荒淫无度,模样又长得妖异动人,被吊了几日不但不生气,甚至还来得更勤快了,像是想被多吊几日般。
啧啧,小魔们纷纷摇头,他们可没这嗜好,何况光着身倒吊几日已经算是轻的了。
大殿里,倚在软榻上的渚幽却不像他人口中那般易怒,她银白的发洒了满地,像是月光漫进了殿里,素白的手从黑色的软纱袖口里探出,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被她搁在地上的蛋。
软榻后靠着的鱼戏莲叶立屏也是黑白两色,像是墨汁泼出来的,然而上边一针一线十分精致,明显是绣出来的,只是未用彩线。
“尊主,可要用灵石?”撼竹小声问道。
渚幽点点头,双目半敛,无力地倚着。
在小魔们走远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像是软了骨头一样,“赶紧拿来。”
撼竹连忙应声,去翻找百年前便囤下来的灵石。
渚幽的双眼如蒙着白雾一般,是真的看不清东西了,大殿里到处悬着灯笼,那明亮的光在她眼前晕开了大片,却仍旧化不开这白雾。
灵石这些玩意,本是凡间修士助以修行的,她一个入魔的神裔,不想每回瞎了都去取人灵力,不得不借这些破石头来助双目清明。
时不时当个半瞎这事,她是习惯了,可不意味着她甘愿如此。
渚幽睁了眼,眸光涣散着,原就显得无辜的双目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她微微侧过头,眼前除了白还是白,什么也看不清。
看着柔弱可怜的黑衣尊主猛地将掌心砸向了软榻的扶手,嘭的一声在大殿中回荡着。
“拿个东西也这么慢,你这一百年白修了?”
在远处翻找灵石的撼竹浑身一震,欲哭不累地回到了自家魔尊跟前,气息弱弱地说:“尊主,殿里的灵石一块也寻不见了。”
魔之所以是魔,便是因为心不纯,欲求不灭,伏不住嗔心,改不去顽劣。
这话一出,渚幽不多想便能明白——
这百年里,大殿里的东西怕是没少被觊觎。
撼竹没敢说话,已经做足了打算,好承受自家尊主的怒气。
渚幽不怒反笑,只说:“还真当我是好相与的?”
撼竹心说,这没多大可能,大家可都怕得紧,看看方才走的那几个小魔便知道了。
正当她瑟瑟缩缩的时候,渚幽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撼竹连忙凑上前去,端端正正地跪在软榻前,想了想还将额前的发给拨开了,好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闭上眼,感受到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随后通身灵力被褫夺半空。
夺了她灵力的尊主悠悠眨了一下眼,涣散的目光终于凝了起来。
撼竹虚弱地倒在地上,虚虚地喘着气。
渚幽朝四周扫了一圈,只见殿中到处仍堆放着大魔小魔们送来的东西,多是些妖兵魔器,有的可比灵石贵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