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脸憋得通红,挣扎起来:“不要你”
男护工叉着腰笑,灯光照着他翘起的唇边短短的胡茬:“听姐姐的话,y。”
男孩几乎是双脚悬空,被她半抱进洗手间的,直到进了病房洗手间,他仅剩的一只脚才勉强站定了,反手推她出去:“好了。”
女孩背过身去,低下头,拿脚尖踩着彩色马赛克砖玩儿。一截光滑的脖颈,在浴室的白灯照射下,发出细腻的光。
半晌也没有听见水声,刚要回头看。y立即拿指尖抵住她的脊背,像是拿把尖刀逼着她,圆润的声音抬高:“不许回头。”
女孩面着壁直挺挺地走出门口,反手掩上了门。
男孩听见锁声,单手脱了裤子,可磨砂玻璃外一个人影晃动,他根本上出不来,苍白的脸蛋上瞬间腾起一层红:“走远点,我叫你你再回来。”
y好像睡熟了,眉头还拧着,他的烧已退了,打湿的头发贴在额际,一个苍白、疏离的小孩。
女孩想起了护士的嘱咐。将手掌搁在他肚子上,托着腮同他聊天:“0660是谁的编号”
y的呼吸变沉,将她的手从身上拂下去:“关你什么事。”
果然在假装睡着。
“嘿y。”她的眼珠在黑暗里幽幽发着蓝光,嬉笑拿一片树叶在他脸上扇风,“我是你的监护人。”
他睁眼的瞬间,见蓝光映在她鼻侧和面庞上,形成个扇形亮区,一口气险些从喉咙倒灌进肚子里。
“哪个蠢货帮你装的夜视系统”他烦躁地猛地翻了个身,还以为是在自己的小床上,完全忘了自己的腿还吊在医院的床脚,“啊”
骤然截断的痛呼,他咬紧后牙,眼睛紧闭,眉头紧皱,冷汗湿透了眉毛。
“你还好吗”她的手搭在他的脊背上。
“睡觉。”他气冲冲地说。
又过了两天。女孩从走廊逛回来的时候,看见病床上放着一只敞开拉链的蓝色行李包,小病人单腿站在地上,病号服宽大,裤腿几乎拖在地上。他缠着绷带的脚向后翘起,正在弯腰往里艰难地装盒装消炎药。
“我们要走了吗”
拉链被他“吱”拉好,刚要背起来,一只手夺过了行李包,背在自己肩膀上,女孩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得出院了。”他拿牙齿把绑手腕上的橡胶体温环捋下来,随手丢在桌上,发出当啷一声闷响,“你瞒不了太久。”
“那么”她背着行李包踌躇着,小腹被他轻轻一推,“干嘛,别挡路。”
“那么”她小心意义翼翼地低头瞧着他,“我要去哪里呢”
说完,她咬了一下嘴唇,显示出了心里的彷徨。
男孩已经走到了门口,艰难地蹦跳着扭过身来,皱着眉头,好似对她问出这种话来感到十分费解:“不跟我回家吗,监护人”
女孩的眼珠“倏”地亮起。
y捶捶门框:“去服务大厅要一副拐来。”
十分钟后。
车轮滚动在医院外的景观卵石带上,发出骨碌碌的巨响,女孩手里抓着的扶手上下颠簸着,直将她的手震得没有知觉了。
“我都说了要拐就可以了”男孩恼怒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女孩的声音怯怯的,快速地将他推过了卵石带,“我想着轮椅能坐得舒服一些。”
y绷着嘴角,闷闷地靠在了轮椅靠背上。
前庭院的小喷泉播撒水花,起伏的草坪上坐着三三两两的病人,几十年时间,不足以让新栽下的一棵棵小树变作可遮阴的参天大树。
而草坪上奔跑的小孩,包括正在道边走的两个人,生来没有见过“人类之难”之前活了千百年的自然灵物。
捧簇锦鲜花的西班牙卖花男人在阳光下微笑,递来一支金黄的雏菊:“可爱的姑娘,又见面了。”
他眼看着她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推着轮椅从他面前飞奔而过,裙角高高扬起。
“咦”
三三两两的人在石板上散步:“听说了吗诺尔教授去世了。”
“是在送来医院之前就已经死了。”
“联合政府派了那么多人来,哈,死无对证。”
那些声音又远去了。
女孩的耳朵竖起,放慢了脚步。
“死”
果然,忽然探测不到对方的存在,就是死。
爸爸死了。
她忽然变得有些哀伤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般情况下我不希望自己讲剧情,但是因为好多人说看不懂虽然才第一章看不懂也是很正常的但太多人说,我在这里解释一下叭。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在所有世界之前,“原点”的意思就是坐标轴的原点,就是最初的事件始末,所以不存在失忆的问题。可能很多人不喜欢看未来世界,但它确是就是我构想的最初的故事。不喜欢不勉强,谢谢支持,留下的我们把最终的迷题挨个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