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着听了一会儿小曲，高天会忽然侧过头，低声问刘四成“刘兄，你这次过来，可是为了那些可以诛族的流言你探查到什么没有”

刘四成忙做大惊失色状“什么流言高兄这次过来原来是为了公务我还想着，以前不见你喜欢这些俗调子呢。”

高天会见问不出什么，又冷着脸回正身子，没再理睬刘四成了。

过了一会，台上又换了一个老翁，白发白须，手上拿板，准备说一出猛张飞戏娇娥，台下人马上轰然应和，刘四成也忍不住跟着吆喝了两声。

这出折子他以前可没有听过，只听回目名字就觉得颇有意趣。

高天会猛的转过头，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看了一眼，坐立难安的动了动，最终还是拂袖走了。

等高天会走远了，刘四成才把屁股挪回来，对着那人远去的方向嗤了一声。

高天会的岳家据说与今上不睦，这人估计也着慌了，再难维持以前那股子风度翩翩的派头。

不过很显然，那流言，就连这个鼻孔朝天的家伙都听到了啊刘四成陷入深思。

到了晚间，刘四成的心腹小厮来报，确实在外城的茶摊子上听到些风声。

那些谣言有好几种版本，各自流传，有时候隐约还有些关系。

但是左右总脱不离提到宁寿宫里的那位，很久之前就已经疯了。

这种话原本只能蒙骗那些个无知庶民，对刘四成这种能够上朝面圣的人却没什么用处，只其中一条，却叫他有些心惊胆战。

有一段说的是太上皇竟然残害自己的子孙血脉，以至于明明好几位皇子已经成年，皇家竟然许久都没有第三代了，这还不止，就连皇室的其他支系，也同样如此没有逃过太上皇的毒手。

今上虽然才大婚不久，但是他并不是最年长的那个，他上头原还有个大皇子，只不过因为出身低微，早早就绝了上位的指望，太上皇也不喜他，很早就打发出了宫。

据说这位性子风流，纳了好几房人，孩子生了几个，却一个都没保住。

若只是他一个也就罢了，皇家支系，太上皇这一辈，当年在那位上位的时候就差不多杀干净了，只留了两个小宫女生的年幼皇子，后来被封了闲散王爷，这么多年过去，那两位也确实都没留下子嗣，一个保住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另一个连女儿都生不出来。

先前还有谣言，说是太上皇在位的时候伤了天和，才让皇室血脉如此凋零。

可如今，看着那些新近传出来的故事，却只叫人遍体生寒。

刘四成给了小厮两个银角子做赏，吩咐他千万不要乱说，只当这件事从来就不知道便罢。

他这样的闲官虽然能置身事外，京城里，其实已经悄悄涌动起一股暗流来。

白天遇见过刘四成的高天会，同样也听到了类似的消息。

他知道得比刘四成还要细，他的岳父是一方大员，底下可用的人更多，已经打听到这些流言是前几天忽然从外城传起来的，先在下层的赤脚里头传了一阵，才慢慢被外出的丫鬟奴仆带进了贵人的府中。

高天会对这些泥腿子间传的流言蜚语并不以为意，他觉得坊间原本就喜欢传些闲话，如今不过那编故事的人更大胆些，竟然编排到头顶上去了。

“将这些人捉起来再杀几个，看还有人敢不敢胡编乱造。”他对自己的岳父说道。

“胡闹”岳父瞪了他一眼，“要是真的当街杀两个人，这谣言只怕反而会被坐实了”

“那便不管就是，不过是些不通教化的庶民，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依然不以为然。

他的老岳父一声长叹“可怕的，正是民心啊”

更何况，还有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说不定这番风浪过去，太子篡位谋逆的罪名，就连史书上也被洗刷干净了。

本朝虽以孝治天下，今上强逼他生父退位的行径，绝对是为大不敬，但若是为了皇室延续，不愧对先祖，今上所作所为却只能说一声不够恭敬，在史书上也再难以大加贬损。

只这一招，也不知道会叫多少人犹豫不定，不再盼着太上皇走出来

“这天，怕是要真正变了。”高天会的老岳父一声长叹，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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