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心情不佳,不想同郭勄说什么,自己托腮静静等着。郭勄焦急,试探道“您口中的夫人是不是穆郡主”
“嗯,你去找她,有本事让我阿爹放你进门,瞧见我没,揪着耳朵踢了出来。前几日,大理寺少卿带着人闯进去了,一人四十棍子打出来了。”林然瞅他的怂样就觉得可笑,阿凉说户部的人贪财,没有武将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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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郭勄吓得腿抖了一阵,这件事也听了几句,那个少卿腿都都给打瘸了,九王爷做事本就蛮横无理。
他虚心一笑“本官改日再来,林家主这是被赶出来了,不若去臣府上暂住几日”只要林然跟着他回府,就不怕穆郡主不露面。
他打着如意算盘,林然也不傻,一眼都不看他,道“不去,等你走了,我再翻墙进去。”
郭勄不好将人捉回去的,站了片刻就带着人离开,明日再过来。都道九王爷对这位半路上送上门的半个女儿极为看重,丢出府半日,肯定还是把人喊进去的。
林然枯坐半个时辰,都没有人来开门,反引得不少人看着她,目光就像看傻子一般。
等了半个时辰后,她复又跑到墙边处,伸手爬墙时,天下掉下一块石子,砸到了她的脑袋。
深墙下站着的少年人背影在萧索的冷风中略显单薄,信阳瞧着她撸袖口的样子,觉得好笑,当年洛卿倒没有爬墙,但爬了不少树,这二人也真是相像。
林然蓦地被人砸,就知晓自己被人发现,回头去看,又是一位公主坐在马上,像看耍猴子一样看着她,目光露出玩味。
她不高兴了,却不敢仗着性子胡来,走过去行了一礼。
行礼的姿势极为别扭,信阳也不与她计较,只耍了耍马鞭,嘲笑她“听长乐说你一夜输了五十万两银子,被穆凉赶出家门了”
林然眼皮子掀了掀,骗长乐的话也不想说了,但见不怀好意的态度,张口就道“长乐殿下教我一招,学洛郡主当年生米煮成熟饭罢了,阿凉不生气,阿爹就把我赶出来了。”
她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信阳笑不出来了,手中握着马鞭,抬手就想抽过去。然理智让她沉静下来,道“九王爷不抽死你,已是对你的疼爱了,若是我养大的孩子,定然打断你的腿。”
林然不信道“当年洛王爷怎地没有抽死洛郡主可见他心中是满意殿下的。”
“照你这个厚脸皮的程度,九王爷还是满意你的”信阳怒极反笑,一个两个都是这么不要脸。
说到穆能,林然就说不出话来了,转身道“殿下进府,就从正门走,莫要耽误我爬墙。”
“我不是来找王爷的,来看看你的笑话罢了,你也别爬墙了,进去也会被王爷丢出来,不如随我回府住几日,等穆郡主接你回去。”信阳道。
本想看她笑话,哪里晓得长乐将以前的那些事都说了,反给了林然笑话自己的机会。
人人都想带她回府,林然不信他们,拒绝道“殿下好意心领了,我若去了信阳公主府,就更加说不清了,殿下莫要拉我入火坑了。”
信阳又道“林家没有宅子吗你不如先去避避,户部郭勄也要来找你捐粮,正好趁机躲一躲,等其他商户捐了再说。”
“林家的事归阿凉管,我已告诉郭勄了,让他去找林夫人。”林然撸好袖口,不死心地又爬上墙头,站在上面,一眼就看到阿爹大步走来,约莫要出府。
她忙从墙上跳了下来,往墙角处走去,等阿爹出府了,她就有机会了。
只是她下来了,信阳还在原地,她喊道“殿下走还是不走,留在那里太惹眼了。”
她焦急下,语气都有些不对,信阳细细一品,总觉得她在命令自己,不悦道“怕我泄露你的行踪了没那个胆子就不要做偷鸡摸狗的事,做了就要勇于承担。”
“满口大道理,当年不也是被洛卿压了。”林然小声吐槽一句,也不去理会她,迅速往一侧跑去,等人走了,她再回来。
信阳看着那抹落荒而逃的小身影,颇觉有趣,她与自己府里养的那位天然之别,并非是乐观与胆怯悲悯的区别,而是内心的。
林湘这些年见过的市面比林然多了很多,但不如林然沉稳,她还是不明白,林肆将林湘塞给她是何用意
她今日路过这里就想来看看,林然跑了,她也要回署衙。
穆能出府了,也不知去了哪里,打马就跑,林然抓准机会就要翻墙,在墙头上看到阿凉也要出府,那她再翻墙就无甚意思了。
她又跑去府门口等阿凉,小厮将套好的马车牵了过来,大概阿凉要出门去商铺了。
等阿凉出来了,她才知事情不对,阿凉手中拿了件披风,给她披好“我们去庄子里住几日,也安静些。”
“阿凉也要走”
“嗯,等宅子能住人了,再回来。”穆凉声音平静,这个决定好像再平常不过,春日要到了,却城外踏青。
林然不知她为何做这个决定,也不多问“好,我们不必去庄子里的,林家在城北有宅子,就是小了些,离这里有些远,来回不方便。”
“那便去城北的宅子,不住这里。”穆凉拉着她就上马车,颇有决绝不悔之意,让林然不知所措。
她知是阿爹生气,不让她进府,阿凉才搬出来的。
想劝她回去,又实在舍不得,叹了几口气后就说不出话来,默默看着阿凉,靠了过去。
穆凉沉默不语,两人一路上都不说话,马车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城北的宅子。
城南靠近着宫廷,寸土寸金,也是朝臣群居之地;城北恰好相反,这里有贫民窟,也有乞丐窝,龙蛇混杂,不如城南清净。
入林宅后,就有婢女过来迎接,宅子比起王府小了很多,但园囿假山流水,都是不缺的。
林然不敢提昨日的事,就带着阿凉逛园子。
春日还未到,绿意淡淡,园子里却有精心培育的牡丹花,她给阿凉解释道“送去王府前,花都是在这里培育的,再往东边去,就是暖房,要去看看吗”
暖房都是大户人家才有的,不过造之不易,一进去,犹如春日里的温度,林然忍不住打了寒颤,放眼看去,都是各色的花朵。
林家这些年做了很多,知晓各人的喜好,老夫人喜好养花,林肆就特地造了暖房,源源不断的花卉送去府上。之前王妃喜爱珍宝,林家更是将最好的送过去;穆能爱酒,林然在南城时搜罗不少送过去,宝剑更是如此。
思及过往,穆凉叹的只有世事弄人,命运不由人,她也抗拒不了。
两人无心赏花,只觉得暖房内温暖,心里与身体上都舒服不少。一日间发生的事太多,让林然有些始料未及,嗅着花香,她沉静下来,“阿凉,我们何时成亲,成亲了、阿爹就不气了。”
穆凉勾了勾唇角,带着几分自嘲“他不同意,只将你当女儿,未曾有其他的想法。”
“阿爹又坑你。”林然杏眼圆睁,看着阿凉略有几分诱惑的眸色,又泄气了,道“我哪里不好吗你说什么,我就应什么,很听话的。”
“是啊,小乖自然听话,不然也不会自跪算盘。”穆凉打趣她,想起那次小东西笔直地跪在算盘上就觉得有趣,看着林然愁眉苦脸,便道“我离开王府时,将算盘带了出来。”
“什么”林然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怔了一下,触及阿凉眼中的笑意后,羞得小脸通红,低声道“我以为你要生气了,生气了跪一跪也是可以的。”
跪一跪,没有损失的,阿凉开心就好,再者她做错了事,让阿凉没名没份地同她一道搬出王府,就已经是她的错了。
她这口中的跪一跪,已将自己的尊严放下,穆凉如何不心动,她舒心一笑“那你就去跪一跪,让我笑一笑。”
“今日好多人笑我了,长乐笑话我就罢了,信阳殿下也是,说我偷鸡摸狗。”林然垂着脑袋,昨日她被酒迷惑了,若是清醒的,定然不会这么做。
“你倒不是偷鸡摸狗,是做贼心虚。”穆凉笑道,信阳这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暖房里温度升高,热得林然脸色发烫,她摸了摸自己的襟口,看着阿凉“你热不热。”
她热的想脱了外衫,被穆凉一眼扫来又只好放弃,不敢放肆了。
两人无声坐了半个时辰,待林然想明白了,穆凉才带着她回屋。
主屋里一切皆有,摆设精致,门窗大开,不染纤尘,南窗外摆了两盆牡丹花,碧绿的茎叶让人心生愉悦。
林然看着那些叶子,开口笑道“冬日里怎地没有人培养荷叶,若开了,也是盛景,定能卖个好价钱。”
“荷叶性热,怕是不好培养,你去吩咐小厮,让那些管事以后莫进王府,有事来这里禀报。”穆凉道。她又着人腾出一间屋子来,作会见管事之用。
林然听话地出去吩咐,让人去买些新鲜的食材来,思而想之,让人去将王府的庖厨唤来。那是跟着她从南城过来的,她跑路了,也要将人家带着才好。
忙碌半日后,宅子里总算添了几分人气,两人一道用过晚膳,林然不知去哪里睡觉,索性就让婢女抱了被子过来,在床榻前打地铺。
隔壁可没有屋子给她睡,这间卧房的隔壁是浴室,不能当真去住。
婢女是林宅里的,不懂两人之间的关系,让搬被子就搬了过来,在地铺旁放置了两个炭盆,贴心地离榻五步的距离。
穆凉入屋后,看到地铺后弯了弯唇角,小东西挺自觉的。
民宅毕竟不是王府,一间院子里没有太多的屋子,总不能让她去和婢女挤一屋,也不好去住库房,也只有地铺了。
林然沐浴归来后,直接躺进被子里,扭头看着在卸妆的阿凉,半撑起身子,道“阿凉。”
“你想说什么”穆凉拆下发髻,如锦缎般的长发倾泻而下,乌黑柔顺,林然看着她头发就不动了,往被子里缩了缩。
看了肯定要心动,不如不看的好。
她欲言又止,穆凉也没有奇怪,小东西情绪本就不定,没什么好问的。
隔壁就是浴室,她也去沐浴净身,温水中放了许多花瓣,香气盖过了皂荚,她舒心地靠着,脑海里想起今日与父亲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