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游对于王府中的情况也很无奈。
他常年在外,并不擅长处理这些后院的琐事。亡妻在时,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完全不需要他担心。遵从亡妻遗愿娶了曹觅之后,后院便开始管束不住了。
之前他还在王府的时候,下人们还畏惧于他的威势,后院乱不起来。可后来他为了平叛,匆忙离开了一年多,再回来,却发现王府后院已经是一团乱麻的景象。
他知道现任的王妃不会管家,但没想到她能失职到这个地步,连他带回来的客人快冻死在府中都不知道。
但另一方面,戚游也了解原身的性子——原本的曹觅看到一只不幸被冻死的鸟雀都要默默垂泪几日,哪里敢动害人的心思?他知道此事必定不是出于原身的本意,但无论怎么说,在其位不谋其职,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罪过。
所以,他心中虽然有怒气,但却不打算惩罚体弱的王妃,而是准备从实际情况出发,甄选一个后院管事来接手曹觅手中的管事权,将事情从根本上解决。
曹觅听了这话,心中却是一紧。
她刚穿越过来,最大的依仗就是原身留给她的这个王妃的身份。没想到一见到北安王,他开口就要收回王妃管事的权柄。
这等于直接拦腰斩掉她一半的依仗,她怎么能答应呢!
但原身确实有错,这个错她也得认。
默默地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曹觅换上了一副原身最常用的哀切的面容,“妾身知道,这一次,确实是妾身失职了。”
这句话说完,她的眼角已经湿润。
大概是因为原身本就懦弱爱哭,她做起戏来根本不用费劲,只恨自己的演技配不上原身发达的泪腺。
看到曹觅这幅模样,北安王果然头痛地揉了揉额头。
毕竟面前是自己的妻子,他忍下心中的无奈和厌烦,反过来安慰了一句:“本是下人贪婪,夫人自幼养在深闺,哪里会懂他们的把戏。”
他习惯了与敌人真刀真枪,对着一个弱女子实在没什么主意。
曹觅一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下安定了一半。
嘿,看起来还是个挺有“绅士风度”的封建直男。
她按了按眼角,趁胜追击道:“我虽然自小生活在王爷和姐姐的庇护之下,但如今已为人母,也知道犯了错,便要有善后的担当。王爷怜惜妾身体弱,但若妾身就此撒手不管,心中哪里还能安定?”
戚游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嗯,除了这番话并不像王妃会说的,其余一切表情举止,皆是王妃的经典做派。
“那……你想怎么办?”戚游问。
曹觅勉力收住眼泪,说出自己的打算,“此番确实是妾身失职,才让张氏母女受此苦难。妾身希望能亲自审出贪墨的管事,给张氏母女一个交代。”
她特意将“亲自”两个字咬重,凸显出自己的决心。
戚游闻言微皱着眉,沉默着没有接话。
曹觅又接着道:“除此之外,妾身还希望开私库,往张氏亡夫所在的军中送些过冬的物资,犒劳那些近年来随王爷出战的军士,也算作略为弥补妾身的过错。”
她使了一点谈话的小技巧,说完后并不就此询问戚游的意见,反而紧跟着问道:“夫君觉得妾身是给军士们送些过冬衣物好,还是寻人赶制一批厚底的冬鞋好?”
听完她这番话,戚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就在曹觅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漏了陷的时候,戚游开口道:“如此……你命人赶制一批冬鞋吧,上个月军中已经发下了厚袄。”
曹觅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是王爷考虑得周全,妾身待会便去安排。”
谈话到了这里,戚游果然不再提立后院管事的事情了。曹觅在现代早早失去了父母,养成了独立自强的性子,被病痛折磨的时候都很少掉眼泪。没想到到了这里,竟亲身感受了一回眼泪攻势的威力。
张氏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她索性打起了另一个主意。
借着戚游此时还算支持她的态度,曹觅小心地询问道:“王爷,自您回来之后,府中事务愈发繁多,妾身也是方才在前院看到府中下人忙碌的景象,才惊觉府中人手不足。
“妾身想着,是不是再多采买点人手,补了这些空子?”
曹觅话中说的理由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她如今刚刚穿越,却意外发现身边可能有近仆要谋害她,她心中不安,却又不知道有谁是可以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