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特别想知道为什么张四爷这次如此兴师动众地抓你们。实话告诉你,我对张四爷也是恨得牙痒,如果我能知道张四爷的什么秘密,帮你们对付张四爷,也不是什么问题。木家兄弟,你看这个交易如何?”钱掌柜如意算盘还打得挺好。
火小邪把手中刀举起,亮在眼前,说道:“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此刀!”
钱掌柜一惊:“这把刀?”
“对,这把刀里有张四爷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钱掌柜更是吃惊:“惊天动地的大秘密?木家兄弟,这秘密到底是什么?”
“你想知道?”
“想知道想知道!”钱掌柜连连点头。
“那你过来。”
“不不,木家兄弟,你就这么说。”
“那我就不说了!”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木家兄弟,如果你说了,我就帮你把坑里的兄弟救出来。你要知道,上面的郑大川他们那些人有十几个,还都拿着快枪,他们执意要把人送给张四爷的!”
“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以木家兄弟你的本事,杀我易如反掌,你之所以没动手,还不是想着我能帮你,你说我猜得对不对?”钱掌柜这时候脑子转得飞快,就是根本不上正路,在歪路上越跑越远,他还觉得起劲得很。其实钱掌柜尽管对火小邪有些忌惮,但根本不信火小邪能易如反掌地杀了他,可钱掌柜这么一说还暗自得意,以为自己拿捏住了火小邪的心思。
火小邪略一迟疑,心想:“如果我不继续编下去,恐怕他会对我生疑,但如果就这样僵持着,我言多必失,一定会露出破绽。这可如何是好啊!”
火小邪犹豫了一阵,还是拿不定主意。钱掌柜也不着急,一直专注地看着他。
火小邪向钱掌柜看去,突然一笑,说道:“好吧!我信你这一回!刀子拿去,自己拧开刀柄,抽出里面的纸条去看。你若是敢起歪心,立即要你的小命。”火小邪说着站起身来。
钱掌柜微微一愣,紧张道:“木家兄弟起身是为何事?”
火小邪骂道:“不是要你的命,啰唆!”说着把刀子在地上一滚,滚到钱掌柜脚边。
钱掌柜飞快地弯腰捡起刀子,心中更是踏实,把刀柄捏在手中,全神贯注地去拧,一下子拧不开,不禁微微皱眉。
火小邪骂道:“用点劲!你真是老胳膊老腿了吗?要不要我上前帮你?”
钱掌柜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继续,我继续。”
钱掌柜用了吃奶的劲,还是拧不开刀柄。灯光昏暗,也看不清楚,他不甘心,把刀凑到眼前仔细打量。
火小邪突然扑哧一乐,钱掌柜一抬头,嘴中嘀咕道:“怎么?”话刚说出口,就觉得脑后风声袭来,头还没偏过去,脑后就挨了重重一击,哼都没能哼出声,就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火小邪叫道:“水妖儿,你也太慢了!差点急死我了!”
水妖儿从黑暗中走出,把手中的石块丢下,踹了瘫倒在地的钱掌柜两脚,拍了拍手,笑道:“猴子,真有你的啊,居然能拖住他这么长时间!不错不错!”
火小邪不悦道:“你上来一刀杀了他不就行了,还费劲捡石头来砸。”
水妖儿说道:“留着他,用处多多,我们不是还没有偷出严大哥他们吗?”
火小邪走到水妖儿身边,两个人蹲下,将钱掌柜的腰带解开,牢牢绑住了他。
火小邪说道:“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怎么从后面出来的?”
水妖儿笑道:“他这个破阵,最多困住我一时。多亏了你,把他骗出来稳住,要不我在坑道中,还真不好对付他。他只要现形,换成我在暗处,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火小邪问道:“那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从他身后出来了?”
水妖儿说道:“要是换了普通人,恐怕早就丢了性命。”水妖儿便细细说了自己离开后的经历。
原来水妖儿进了地道以后,转了几个弯,就已经依稀看到地道尽头。水妖儿心中奇怪,这一路风平浪静,也没见到什么古怪,难道真的是条活路?水妖儿又向前走,即将接近地道尽头之时,却觉得脚下一震,地面下陷,水妖儿叫了声“不好”,急急后退,谁知落脚之处都在下陷。只听轰隆一下,地面一块足足二丈长短的盖子打开,竟是一个和地道一般宽窄的深坑,水妖儿惊叫一声,直直向下坠去。
若是换了普通人,估计要一跌到底,水妖儿遇见此事心中并不慌乱,就在下坠初始,她就已经收好身形,用脚使劲一蹬洞壁,下坠的速度滞了滞,一团身,手中刀哧一声就刺入土里,而原本提在手中的油灯则跌入坑中。水妖儿双手抓着刀柄,全身贴着洞壁,又往下滑了一尺,这才停住。水妖儿长长喘气,只听隆隆作响,几块圆形大石从侧面洞壁的槽中滚出,砸入坑中,轰然作响,若是人掉在洞底,定会丢了性命。
水妖儿本想着尽快爬上去,赶回去和火小邪会合,但想到钱掌柜还不知在何处,就这样回去仍然不是办法。她索性一纵身,仗着自己身材小巧,攀住滚出大石的洞槽,钻了进去。果然应了水妖儿的猜测,沿着洞槽没爬多远,就摸到一个机簧室,有几条孔洞通向四方。头顶上火小邪正在说瞎话勾着钱掌柜,水妖儿在下面听得一清二楚,简直哭笑不得,又不得不佩服火小邪临危不乱的本事。水妖儿顺着一条孔洞爬上,钻出来正在钱掌柜身后不远。原来钱掌柜突然消失的法子,并不高明,只不过在地道下方,用了一块沾满泥土的板子盖住洞口,别看法子笨拙,在光线不足的地道内,若是不知道方位,还真是很难发现。
水妖儿若在暗处隐藏,钱掌柜想发现还差了十多年的火候,直到贴近钱掌柜的后背,钱掌柜仍浑然不觉。可火小邪却看到了水妖儿,不禁大喜过望,便把刀子丢给钱掌柜。钱掌柜用心拧开刀柄的工夫,水妖儿已经捡了石头,将钱掌柜砸昏。
水妖儿说完,火小邪赞道:“若换了我,一定被石头砸死了!”
水妖儿笑道:“我还佩服你呢!要是你没把这老杂毛骗出来稳住,只怕会有更多麻烦。”
火小邪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瞎蒙的而已。咳,我们还是赶快回去挖洞吧!”火小邪第一次听到水妖儿这样夸奖他,心里如同喝了一大罐蜂蜜一样甜。
水妖儿点了点头,说道:“稍等片刻,我把这里的机关关上。”
水妖儿钻回地底机簧室,将机关闭合,又从机簧室里摸到一个比豆芽灯略大一点的油灯,反身回来,测了测地面的确锁死了。钱掌柜所谓的三条死路一条生路,纯属勾引着人冒险一试,其实四条路都是深坑陷阱。在土家迷宫术法里,有一条叫作“惊蝇术”,乃是在你郁闷至极难寻出路的时候,故意现出一条看似可以求生的道路,让你大喜过望,以为这条路可以出去,可一头扎进去才真正会万难脱身,困死在地宫中。钱掌柜所用的“三死一生”的法子,实际只能算作骗术,为土家人所不齿。
水妖儿检查完毕,这才由火小邪拖着钱掌柜,她拿着豆芽灯,再次回到挖掘之处。
火小邪将昏迷不醒的钱掌柜丢在一边,扬起锄头继续挖掘,刚挖了几锄,水妖儿突然叫道:“糟了!”
火小邪连忙问道:“怎么了?”
水妖儿指着钱掌柜,说道:“他如果一直绑在这里,恐怕那两个傻大个的伙计要下来找他!”
火小邪一拍额头,恨道:“真是如此!那怎么办?总不能把这个老杂毛再放出去吧!”
水妖儿突然一笑,说道:“我倒有个法子。”
“快说快说。”
“我变成他的样子,上去编个瞎话,骗住他们,不就得了?”
“你变成他的样子?”
“猴子,今天让你开开眼界,见识一下水家真正的绝学——易容术。”水妖儿平平淡淡地说话,又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所谓的无巧不成书,便是如此。火小邪和水妖儿哪里知道,钱掌柜其实是被郑大川赶到地下的。而地面上,郑大川若要再次见到钱掌柜,很可能会不假思索地痛下杀手。
水妖儿把钱掌柜扶正,借着灯光细细地端详了一番,又拿手在钱掌柜脸上轻轻抚摸,用手指丈量了钱掌柜鼻翼、脸庞、下巴的高低长短,又把钱掌柜的眼皮翻起观察,这才从身后的背囊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铁盒,啪地打开,双手一分,这铁盒便分成了三层,每一层都有一格一格的小槽,或大或小,里面装着颜色各异的颜料和细小物件,有颗粒状的、毛发状的、黏稠状的等等,不一而足。
火小邪在一旁看得愣了,也不敢说话。
水妖儿把自己的一头秀发用黑巾罩住扎紧,只露出整个面部,说道:“幸好抓到的是这个钱掌柜,他和我身材相似,要是那两个伙计来了,怎么易容都不会像。”
水妖儿用手指蘸了蘸小槽中的颜料,细细地抹在脸上,边涂抹边说道:“水家易容术,辨色为先,以定容妆。”她很快就把自己白皙的脸庞盖住,变成和钱掌柜一般的肤色。
水妖儿又从铁盒小槽中捏起一小团黏稠物,继续说道:“眼为先觉,鼻形做状,眉下半掌,易容之窍。”水妖儿用这一小团黏稠物,先慢慢在眼睛上涂抹,又从铁盒中拿出细线,贴在眼皮上,反复揉搓,眼睛睁开闭上。再往后,水妖儿又涂抹了鼻梁,从铁盒中取出面团一样的软物,粘在鼻梁之上。
水妖儿慢慢做完眼睛、鼻子,又说道:“腮可稳容,不差分毫。”她的一只手摸着钱掌柜的下巴,一边在自己腮帮处涂抹。
水妖儿说道:“猴子,你帮我把他的外衣都脱下来。”火小邪应了,给钱掌柜松了绑,七手八脚将他的衣服扒了个精光。
水妖儿说道:“你继续去挖,我还要片刻工夫,你暂时不要看我。”
火小邪正看得起劲,尽管不太愿意,但还是按照水妖儿的吩咐,举起锄头继续挖掘。水妖儿躲在火小邪身后一侧,继续装扮,窸窣作响,弄得火小邪心痒难耐,真想扭头再看。
又过了片刻,只听一声咳嗽,有人说话:“小杂毛,以为我这么好骗的吗?”
火小邪听到这句话分明就是钱掌柜的声音,惊得一个翻滚退到墙边,定睛一看,眼前站着的不是钱掌柜又是谁?此刻他正面露凶光,牢牢盯着火小邪,一手持着扁刀,就要扑上来。
火小邪大叫一声,把锄头横在胸前,可余光一瞥,还有个没穿衣服的钱掌柜躺在角落里。火小邪指着站立着的钱掌柜,说话打战:“你……你……水妖儿?”
“钱掌柜”眉头一展,嘿嘿冷笑,声音还是和钱掌柜一模一样,说道:“猴子,你看我装得像不像?”
火小邪惊道:“这也太神了吧!像,太像了!你怎么嗓音都变成他那样子了?”
水妖儿依然用钱掌柜的嗓音说道:“这是因为我嗓子里别了一个簧片,再刻意模仿他的语调,只要不连续讲话,一两句是听不出来的。”
火小邪赞道:“奇了,真是奇了!你连动作神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啊。”
水妖儿说道:“易容术最难的并不是把面貌做得一样,而是气质神态、行为举止。装什么人要像什么人,前面靠的是化装的手法,后面则是要靠天赋了。所以,易容术可不是人人都能学得精通的。好了,猴子,也耽误了不少时间,我现在就走,快去快回,你不要担心。”
水妖儿把机簧室里带出来的油灯留下,自己取了豆芽灯,最后仔细地把头发别在钱掌柜的瓜皮帽中,快步离去。
火小邪看着水妖儿离开的姿势都和钱掌柜别无二致,感叹道:“水家的这本事,打死我也学不会的。”
火小邪见水妖儿走了,扒拉了一下钱掌柜,紧了紧绳索,见他还是昏迷不醒,也就放下来心,舒展了一下筋骨,继续挖洞。
水妖儿易容为钱掌柜,看着花了不少工夫,实际不过两盏茶时间,算是极快。所谓的易容术,听起来神乎其神,好像换张面皮就没有人能够识破,那实在是太天真了。水家人的易容术也最多只能做到九成半,还需要掌握几个关键要领。
其一是抓特点,这和现代素描里的速写近似,就是要能够确定一个人面部最显著的特征是什么,如果特点抓对了,人就像了五成。其二是仿身形,我们日常生活中识人辨人,并不是看到正脸才认得出,毕竟人不断移动,仔细端详正脸的机会不多,所以身形体貌特征也起相当大的作用,可模仿体貌行为比模仿长相还要难数倍,毕竟长相为静,体貌为动,有时我们看到某人照片,像极了另外一个人,可是拉到一起,却一点不像,这原因里体貌占的比重颇大。其三,也是易容术里最难的一项,就是神似,人都有五官,除了长得歪瓜裂枣的以外,差不多都是那个神态。洋人看中国人都是一个样子,分不出来,中国人看洋人也觉得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便是人的气质神态在作祟。一个优秀的演员,稍加化装,只要把某人的神态学足,那就像了八成。其四是嗓音同,张口说话要是嗓音不同,东北话说成了广州话,在前三者你都十分精通的情况下,照样会被人识破,不过嗓音可以敷衍,比如装作伤风感冒,或者少言寡语,都有糊弄过去的可能性。
水家人的易容术,这四者皆通,若有时间做足了准备,可以做到九成半。水妖儿易容成钱掌柜,顶多只做到了八成,但这已经足够,只要掌握好光线明暗,不要近身相处,蒙住火小邪这样的人片刻工夫,还是没有问题的。
水妖儿拿着豆芽灯,沿梯子而上,把豆芽灯挂在梯子边,推开盖子,钻出地面。她躲在阴暗处观察了一番,只见郑大川他们的人分两队团团围坐在地上,也有人在坑边巡视,却没有看到贾庆子和贾春子两个人。
贾春子此时正被绑得结结实实,塞紧了嘴巴,丢在草料堆里面,折腾累了一动不动,水妖儿自然看不见。而贾庆子也早就被郑大川他们挖坑埋了,自然也没有踪影。
水妖儿并不知情,见院子里的人比原来更多了七八个,暗想:“那两个傻大个呢?难道已经跑去找钱掌柜了?不应该啊。”
水妖儿从后厨绕出,借着黑夜沉沉,四处转了转,还是寻不到贾庆子和贾春子的踪影。她心惊道:“莫非他们两个下到坑里去看守了?哎呀,真是头痛,我还是去会一会那个光头笨蛋吧。”水妖儿所说的光头笨蛋,就是郑大川。
水妖儿拍了拍衣服,把钱掌柜那酸溜溜阴沉沉的模样学了个十足,缓步从黑暗处走出,迎着郑大川他们走去。
郑大川正在剥花生吃,却突然看到坐在旁边的赵烟枪眼睛都直了,嘴里的花生都滚出来,盯着自己的身后不动。郑大川正想骂,却也顺着赵烟枪的目光转头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郑大川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水妖儿抱了抱拳,喊道:“郑老大,回来得迟了点,这里还好吧?”一脸假笑而脚步不停,径直走了过来。
赵烟枪低声颤抖着说道:“鬼,鬼啊!”
郑大川反应激烈,震得桌椅乱响,所有人都注意过来,无不看到了这个“钱掌柜”稳步向郑大川走过来,都惊得呆若木鸡,眼睛都转不动了,心想见过胆大的,没见过这么胆大的,真是见了鬼了!
郑大川五官扭曲,脑子里想了千万种理由,也不明白“钱掌柜”为何毫无惧色地走来,咔啦把桌上的枪一把夺在手中,指着水妖儿大骂:“钱老贼,你来找死!”
水妖儿也一愣,停下脚步,疑道:“郑老大,你这是为何?我不过离开了片刻工夫,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郑大川大吼道:“老贼头,你玩什么花样?老子一枪崩了你!”
郑大川已然把枪举起,大吼大叫,却不敢开枪。他实在想不明白,天下还有刚刚跑掉不久却又主动送到枪口上的人,还能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难道说“钱掌柜”就是想骗他们开枪?
六行道也跑过来,同样异常紧张地拿枪指着水妖儿,低声问道:“开枪吧!郑老大,你等什么?”
郑大川盯着水妖儿,骂道:“老贼,你回来干什么?”
水妖儿也是纳闷,说道:“到底怎么了?我的两个伙计呢,他们去哪里了?”
郑大川气得直冒青烟,天下真有这么大大咧咧装糊涂的人,明明贾庆子已死,贾春子被绑着丢在草料堆中,不禁大吼道:“你装什么糊涂?”
赵烟枪在郑大川身后,神色一凉,惊道:“郑老大,难道有两个钱掌柜?或者他就是个山鬼,变成钱老贼的样子,来迷惑我们的?”
郑大川听赵烟枪这么说,全身鸡皮疙瘩乱跳,头皮都麻了,他今天在落马客栈碰见的诡异事情太多,要说真有个山鬼来了,他也能信八成。
水妖儿学着钱掌柜的样子,压了压手,说道:“郑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放下枪,放下枪!”
郑大川骂道:“放你妈的个鬼枪!你他妈的要是个山鬼树精,现在就给老子现形!老子命中九把天火,小心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水妖儿真是哭笑不得,见郑大川这些人一个个神经兮兮的,心中略略猜到一定是钱掌柜和郑大川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再留在此地和郑大川他们周旋,极为麻烦。
水妖儿想起火小邪编瞎话戏弄钱掌柜的一幕,干脆也将计就计,嘿嘿冷笑:“好眼力啊!郑老大,你怎么看出我是个山鬼的?嘿嘿嘿,嘻嘻嘻。”嬉笑间,竟已夹杂着女声。
郑大川他们顿时吓得哄然一片,乱成一团,赵烟枪大叫:“这是山鬼!已化成人形!”
郑大川手中枪也抖了,大叫自己的狗头军师赵烟枪:“是山鬼!怎么办?”
赵烟枪大叫:“开枪是打不死他的!看我的!”赵烟枪说着,从怀中抽出一块红布,跳上前一步,冲着水妖儿大叫:“山鬼你听好了!老子手中的布是大觉恩寺开光的镇邪之物,还不退散!否则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翻身!”
要说东北这地界,地广人稀,通常跑上百八十里都见不到一个人。郑大川这些跑信镖的,经常深夜赶路,穿山越岭,也见过不少鬼火挡路的奇事,别看他们孔武彪悍,却最是迷信世界上有鬼神存在,尤其迷信山鬼一说。以前就发生过跑信镖的人暴毙于山上,全身赤裸的奇事,也不知道原因,一律都归为山鬼夺命。山鬼之说传得邪了,都说是能够在黑夜之中,化成熟悉的人形,让你放松了戒备,偷摸着挖人心肝,又说那山鬼刀枪不入,枪械刀具不能伤其分毫。
赵烟枪说是郑大川的狗头军师,也是身兼神汉一职,沿路遇见鬼哭狼嚎的怪事,都是他出面念咒烧香,作法驱邪。
水妖儿看了看赵烟枪手中的红布,赵烟枪正张牙舞爪地乱舞,顺着他的劲头说道:“啊,果然是好宝贝,得罪了得罪了!我这就退去!”
水妖儿慢慢后退,赵烟枪仍然疯癫了一样,嘴中念念有词,全身中风一样地抽搐,好像是他正在发功,把水妖儿逼退一般。
水妖儿暗骂:“可笑!真是可笑!”眼睛仍然四处乱瞄,眼看着郑大川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草料堆里滚出一人,呜呜大叫,看身形不是贾春子又是谁?贾春子是个浑人,脑筋不灵光,听到郑大川叫钱老贼什么的,睁眼一看正是“钱掌柜”在不远处站着,哪里听得进赵烟枪叫嚷什么“山鬼”,只认得这是自己的大爷。贾春子一个折腾,便从草料堆中滚了出来,让水妖儿看了个正着。
水妖儿心中已大致明了,故意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退入黑暗中,身子一闪,就不见了。
赵烟枪依旧抽风般跳跃了半天,见再无声息,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郑大川赶忙上前一步,扶着赵烟枪,十分敬畏地说道:“赵烟枪,赵军师,多亏了你!”
赵烟枪呼呼直喘,说道:“郑老大,这个山鬼十分凶猛,刚才吓退他的时候,我全身精气都险些被他抽走,实在是危险万分!现在,咱们这些兄弟,都要聚成一团,谁都不可离开,只守着坑边,静待天明啊!”赵烟枪又一通胡说,说自己刚才太上老君附体,大家都信他,这时候的吩咐,有如天王老子的命令,谁敢不从?郑大川吆喝着聚拢了众人,把火盆聚起,所有人团团围拢,再也不敢放肆。
水妖儿躲在后厨断墙边看着,骂道:“一帮子神经病!不过也好,至少他们不会来找了!”
水妖儿回到后厨内,揭开地洞盖板,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