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说?”
“早说晚说有甚差别?倒是得谢你的龙晶石,内中一缕龙气助我镇压道韵,否则我的情况怕是还要更难堪。”
“那……我让小嗷多吐些口水帮你疗伤?小嗷现在可长大了,别说吐些口水当龙涎,放点血来做血豆腐都不是不可能。”
小嗷化龙纹缠在方然身上,听到方然这么说,顿时眼中噙泪,泫然欲泣:“娘亲……”
暗天君摇摇头,大斗笠垂下来的黑布浮动。“哪有这么好的事?一缕龙气一分功,若是想贪二分功,便需要不止十分龙气。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道韵不复,伤势便难愈。”
小嗷听了这话,彻底放下心来,安心闷头睡大觉。
暗天君转头看向方然,笑着拍拍方然的肩膀:“当然,区区剑痴而已,我还不至于对付不来。”
二人正往暗天君住处走,听了这话,方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暗天君,说:“你伤势本来就不乐观啊,再和剑痴打一架,估摸着应该只会更加恶化吧……”
暗天君淡笑:“何妨?本天君引入玄门之人被人欺负,难不成要本天君袖手旁观?更何况……你被成北涂视为眼中钉,根源却是我和他之争,说到底是我牵连了你。我再不出头,说得过去?”
方然摇摇头:“都是磨剑的砥石。”
“哈哈哈哈,霸道。温不言死的不怨。”
方然所承道韵乃是百战道韵,历百战踏众万枯骨而成就一人之功。修道者与天夺道,天人一则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以自身化道,是真正蛮横不讲理的路数,三千大道里面再硬塞进去一条,老天爷能没意见?法相无生,有我敌无生,怎么看都不是与人为善的样子。再加上刚从刀圣洞府承了老刀圣杀意的四成形三成魂,可不就是望天下皆可为砥石?
剑痴实在是强到夸张,按照袁罡所说,是冲盈巅峰的老家伙,甚至说不定已至抱元。若非如此,方然也许根本无需借助外力。该借势时便借势嘛,这没什么丢人的。头铁硬碰硬,折剑身死便是万事皆休,有甚好处?没有。
“我知道你和成北涂是老对头。以前一直没问过,现在问一句,你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同为玄门一殿暗天君之位,不相亲相爱也就罢了,打生打死的还把我也连带进去?”
暗天君沉声道:“抱元境这抱元二字,你可知道是何含义?”
“抱元守一?”
“守什么一?”
方然果断摇头:“这我哪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承意而已,现在考虑也只考虑怎么破冲盈,抱元太远,我管那些干嘛。”
暗天君大笑,说:“道初境化道韵,承意境道韵承己之意外化法相,冲盈境法相与己合,抱元境所谓守一,乃是固守真我本元如一。毕竟由地入天,是大气象,不守住真我,便是以身殉道的下场。暗之一道本来就凶险,搞不好身死道消,危险比风火雷山等等道韵高出太多。我运气好,从暗之一道当中得了一道机缘,可定本心,入抱元这一境的时候,安全太多。”
“成北涂也是暗之一道?”方然目光闪烁,“他要夺你的机缘?你道韵上的伤,就是和他冲突的时候落下的?”
暗天君点点头:“不错,说起来还是一桩极常见的仗势欺人的戏码。当时我身怀这么一桩机缘,成北涂仗势来夺。从承意夺到冲盈,结果破境的时候被他暗算了一笔,落下了暗伤。所谓抱元守一,我勉强破入冲盈,道韵不够圆融,有机缘也跨不出,成北涂道韵圆融,破入冲盈之后,没有机缘便不敢继续往前走。他谨小慎微惯了,贪这道机缘几乎疯魔。为此,天下皆可为棋子,天下也皆可为弃子。”
“那找我麻烦的原因呢?”
“你是丹师嘛,丹师阵师,若是得其一,破境之时把握都会大上太多。可惜你和我关系好,不能为成北涂所用,他当然不会放任你成长下去。他不敢杀我,只敢把我逼到这么个边境野地来轮值,你则不同,成北涂下起手来怕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什么人啊这是……”方然身上杀意骤现,想了想又把杀意敛去。他才承意,冲盈境强者的争夺他还掺和不来。成北涂能把境界相当且身负一道机缘的暗天君逼到渊默,逼到庚午分殿,背后的力量可想而知。想掺和到这种层次的争斗中去,只凭自己承意境界的修为,还是有些不够看。
暗天君宽慰方然道:“所以甲子分殿的剑痴,我来替你应付好了。机缘是不可能交出去的,交出去他也不会善罢甘休。大不了和那位剑痴拼到两败俱伤,呵呵,成北涂想这道机缘想了这么久,我倒是很期待有朝一日这道念想没了,这条老狗要作何感想。”
方然看着暗天君斗笠上应该是眼睛的位置,一字一句道:“倒也不用。若是你能破境抱元,是不是就可以彻底不惧剑痴?”
暗天君愣了愣,笑道:“彻底不惧不至于,能放手一搏倒是没问题。只不过道韵不圆融,强行破境,成功的几率百不存一。难不成你有什么法子能帮我提高这个几率?”
方然点了点头:“我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