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被这么一提醒,他再次认真看去,还当真就有了印象,惊讶点头,“正是,当日就是这小娘子撞的小的。小的很生气跟她理论,这小娘子就一个劲道歉,还给了几个铜板作为赔偿。小的见药包完好无损,自己身子也没受什么伤,也就不好再继续追究。”
口供悉数对上,郭钧言微微颔首,又继续朝陈永胜问道:“陈大娘可是在吃了你被撞那日所捉的药后出的事?”
陈永胜点头,“是的,当日小的手头银子不够,只捉了那一副药,回去后就照医嘱把药给煎了,结果娘亲吃了那药后,躺着躺着就开始不行了。”
至此,案件也算是审问了清楚。
然望着瑟瑟发抖的紫鸢,郭钧言凭多年经验,心知这人并未将全部实情道来。
只是以这婢女认罪的态度来看,只怕已打定了主意要将那未出口的实情烂在肚子里。
郭钧言眉心蹙起,想了想后再次拍响惊堂木,突然朝紫鸢发起难来:“堂下罪婢,你设计毒害陈大娘一事,当真皆是你自己一人所为?并未受人指使?”
紫鸢以为自己认罪之后就完事了,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郭钧言肃容望她,提醒道:“根据大齐律法,主谋杀人者判斩刑无疑,然从犯则可根据情况酌情处理。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实招来,你最好想清楚了再来回答本官!”
紫鸢眸光微微一亮,可转瞬想到什么,很快就又暗淡下来,双手死死攥住短袄下摆,几度纠结万般无奈,终于彻底放弃了挣扎,面无表情开口:“此事皆是婢子一人所为,并无任何人指使。”
话音落下,陈氏兄弟呆愣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什么,立即先后暴起,朝她扑去,“原来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娘,你这个贱人!你偿命来,偿命来!”
一时间,嘶吼声哭泣声在公堂响起,纷纷扰扰,一片混乱。
“肃静!”
郭钧言连连拍响惊堂木,同时有衙差上前维持公堂秩序,没多久终于将这混乱场面压了下来,只剩下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以及低低颤颤的抽噎声继续回荡。
正在此时,突然就又有另一个哭声加入了进来,“我的儿,你怎的这般傻?你怎的这般傻啊?”
那声音来自衙门外头,传至公堂之上已不甚响亮,然那痛苦绝望的感觉却依然十分清晰,勾着公堂众人不由自主往外望去。
衙门外,人群中,只见一花了头的中年妇人正站在前头,紧紧攥着衣襟痛哭不已,“我的儿啊,你怎的这般傻啊!”
妇人继续哭喊,看着比死了母亲的陈氏兄弟还要痛苦。
紫鸢听见这声音,不觉浑身一震,终于停了抽噎唰地直起身子转过去看,待看清那妇人面容,登时紧咬着下唇泪如雨下。
郭钧言看出不对,立即扬声问道:“堂外何人喧哗?”
衙差快步过来,“禀大人,那妇人自称是这紫鸢的娘亲。”
郭钧言了然,苏淡云见了,忙趁机上前行了一礼,“大人,关于案情,民女仍有一疑问想向大人请教。”
郭钧言收回目光,朝苏淡云望去,“哦?不知苏娘子有何疑问?”
得了允准,苏淡云忙恭敬道:“回大人的话,这外头哭喊的妇人,民女倒是认得。不瞒大人,日前民女曾为她看过诊,期间,此人曾跟民女哭诉,说是其女给人当差,时常被主家责打。
前不久才因主子自寻短见要撞柱身亡,其女儿挺身而出,生生吃了主子一撞,身体也受了损,当场吐出血来,好几日都觉不适。然其主家竟然连郎中都不给请上一个,还照常使唤其女儿做事。
这妇人担心自己女儿,就趁着民女给她看诊之时,问民女能否给她女儿看下。又问若是不能,可否告知此种情况可吃些什么把身子养回。
若这妇人就是紫鸢娘亲,那么照妇人之前跟民女所说的,紫鸢主家似乎也没多爱惜这个婢女。既然主仆感情如此,紫鸢因心疼主子而独自设计陷害民女,这是否有些不大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