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柳宣心中叹道,他是真的没有心机,只是想玩耍罢了。
他想玩,你暂时放下满腹的心计陪他玩玩又何?
*
几个人玩了许久,直到阮久把准备好的银子全部分完,没有赌注了,才结束鏖战。
阮久把空箱子抱起来,摇了摇:“真的没有了,再玩下去我就倾家『荡』产了。你们回去记得把银子放在枕头底下噢。”
三个“后妃”看着面前几乎堆成小山的银锭,面面相觑。
还远不到子时,阮久又拉着他们在小榻上坐下。
他揽着柳宣,把桌上的点心拿给他吃。
阮久随口道:“对了,上次那个屋子倒掉,压在下面的东西,我让他们都整理好了,明天拿给你,你点一点,看有什么东西缺的。缺的让他们再去找找,果找不到,我帮你补上。”
“好,多谢王后。”
阮久和他说完这句话,就过去和赫连诛一起坐着了。
柳宣笑了笑。
找回来的东西怎么会有缺呢?毕竟是王后出面,要他们找的东西。
柳宣看着阮久与赫连诛玩闹,不由得笑了笑。
他这样无忧无虑的,倒也好。
柳宣有的时候会忍不住羡慕他,甚至嫉妒他。
但柳宣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情怪不了别人,怪只能怪他柳宣野心太大。
从他在梁国时,就萦绕在他心头的念头,在这时,第无数次开始浮现。
他已经是和亲过的人了,若是能回到梁国,梁帝若有良心,顶多给他锦衣玉食。科举入仕,是想都想不得的了。
要现他的抱负,展现他这十余年所学,只有在鏖兀。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这么了解鏖兀内部的纷争,他本来就是来加入鏖兀的。
几个月前围观了一场宫变,他对鏖兀内部的势力分化,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要在鏖兀入仕,他只能先选队伍,太后还是大王?
在太后与大王之间,他犹豫了近半年,还是没能下定决心。他一面跟随大王在溪原,一面又间歇不断地给太后上请安折子,有意无意地向她透『露』溪原的情况。
难抉择。
倘若像阮久一样,什么都不掺和,不论最后是谁胜了,他都能保全自己,当然最好。
只可惜柳宣想要的不只是保全自己,他想要封侯拜相。
他捏了捏手指,得加快选择了。
大王还是太后?
*
深夜,阮久一开始闹得太厉害,到后边快就累了,靠着赫连诛昏昏欲睡。
赫连诛时不时戳一下他的脸:“别睡着,是你自己说要守岁的。”
阮久使劲摇头:“我没睡……”他就差发出小猪哼哼的声音了:“我只是在眨眼,这个眨眼有一点——长。”
众人哄堂大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城楼上传来报时的钟声响。
阮久睁开眼睛:“可以睡了吗?”
众人忙道:“可以了,可以了。”
众人告退,赫连诛把阮久扶上床去睡觉。
没等阮久躺下,面又炸开了烟花声。
阮久气得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赫连诛按住他,捂住他的耳朵:“就这样睡吧。”
阮久气呼呼地闭上眼睛,反手也帮赫连诛捂住耳朵。
赫连诛道:“我不用。”
阮久打着哈欠道:“要的,快点睡吧。”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躺着,各自帮对方捂着耳朵。
烟花炸开时,短暂的光亮从窗户里照进来,打在帐子上。
借着这样一瞬的光亮,赫连诛睁开眼睛,将阮久的模样看得清楚。
呼吸相递的时候,有一个念头在赫连诛心里落地发芽,逐渐生根。
但是没等那个念头变得明晰,阮久就蹙起眉头。
他说:“你喝了好多酒……嗝——”阮久捏住鼻子,大声道:“好臭啊!”
赫连诛有些恼怒地“哼”了一声,扭过头,把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了。
他闷闷道:“那我这样,这样就不臭了。”
阮久乐不可支,笑着抓住他的衣领,把他从枕头里提起来。
“别生气嘛,小猪,我只是开个玩笑,我知道你洗漱过了,没味道的。”
赫连诛又是“哼”的一声,恢复原来的姿势躺好,强硬地拉着阮久的手,要阮久继续捂住他的耳朵。
耳朵在发热。
赫连诛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竭力喊道:“赫连诛!快长大!快长大!再过一年!再过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