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张无夭照常去给老夫人施针。
老夫人昏昏沉沉在床上躺着,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几针扎下去,老夫人的眸光越来越清明,眼中的神色却越来越迷茫。
“清儿……你来了……”
张无夭施针的手顿住,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娘……对不起你……”
张无夭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当年的事,老夫人绝对知道些什么。
然而,说完这句话,老夫人就再也不说什么,只怔怔的看着张无夭。
张无夭心中着急,面上却不动声色。
一直到施完针,老夫人都没有什么动静,张无夭终于沉不住气了。
“祖母可觉得好些了?”
老夫人神情一怔,眼神恢复了清明:
“你是无夭。”
肯定的语气,看来她已经认出了自己。
张无夭虽然并没有见过这位同在一个屋檐下的祖母,却并不意外她能认出自己来。
相顾无言,两个虽有血缘关系,却从未谋面的人,不,确切的说,在张无夭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祖母的印象。
她出生时,老夫人就将自己关进了后宅,再不理会外面的大小事情。
除了薛氏和张雪娇,并没有人能够到这后院里来。
即便是柳氏,和备受宠爱的张雪莲,也没能有机会见她一面。
张无夭不由纳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人如此决绝的把自己封闭起来。
张无夭知道,自己短时间肯定不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信息,是以并不着急,她不说话,她也不开口。
两个人就这么静坐着,画面竟出奇的和谐。
一连几天,张无夭都每天按时给老夫人施针,有时还会带一些消食养胃的药膳。
老夫人的身体越来越好,渐渐能坐起来就,张无夭便命人做了一张轮椅,天气好的时候就推着老夫人在院子里遛弯。
朝廷的局势似乎越来越紧张,张宜修回府的时间越来越少。
每次回来,他都携了一身疲惫,官袍都来不及换下来就往老夫人院里来坐坐,没一会儿就又出府了。
这样安静的日子让张无夭有一种错觉,好像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家庭。
父慈、子孝。
然而同朝堂一样,平静的背后充满着汹涌的波涛。
“说吧,你这么尽心尽力的伺候我,为了什么?”
柳树阴下,老夫人眸光平静的注视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孩儿。
一转眼,当初那个小奶娃娃,都出落的这么漂亮了。
像极了她的母亲。
张无夭将倒好的一杯茶用扇子轻轻扇凉递了过去:
“有个人想见您。”
她并不想直接亮出自己的底牌,否则自己永远都是被动的那方。
“哦?什么人?”
老夫人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的神情。
她没想到张无夭会这样说。
她不应该趁机对自己提些什么要求来吗?
“您见过就知道了。”
老夫人平静的审视着她,半晌才点点头。
这些年她什么事情都经历了,难道还怕见人吗?
“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