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红接到张无夭的示意,转身走了出去。
老夫人轻轻抿了一口茶,思绪被拉到了很远。
那年她也是这样捧着一盏茶递到了她的面前,她面带羞涩的喊她一声母亲。
“老夫人……”
突然,一个颤抖而沙哑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老夫人机械般的转过头,就见一个佝偻的身影蹒跚着冲她而来。
“扑通……”
青砖漫过的土地发出一声闷响,那人冲她嚎啕痛哭起来:
“老夫人……您……您……”
您了半天,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老夫人睁大了掠带浑浊的双眼,努力辨认着:
“你……你是慧娘?”
老夫人看着面前比自己还要苍老几分的慧娘,一颗心剧烈的抽痛起来。
这是那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吗?
“老夫人,奴婢是慧娘,奴婢……终于见到您了……”
老夫人颤抖的伸出手,两行热泪从面颊上滚落下来。
“你怎么成了这样?怎么成了这样……”
她反复询问着,似是在问她,又似是在问自己。
“傻丫头,为什么不来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来给你做主?”
张嬷嬷轻轻趴在老夫人脚边,哭的痛不欲生。
她不为自己的遭遇,而是为这些年没有陪在老夫人的身边,报答她的抚育之恩。
“老夫人,都是奴婢自找的,奴婢甘愿受罚……”
张无夭知道,有些话自己还不能听,带着秋红和小翠轻轻退了出去。
许久,张嬷嬷才拖着疲惫的身体退了出来。
她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张无夭想查自然查的到。
只是她也不理解,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相府女主子死了,老夫人闭门不出,连半是奴婢半是女儿的张嬷嬷都成了府里任人欺凌的下等奴婢。
“老奴多谢小姐。”
张嬷嬷对着张无夭伏跪在地,模样谦卑又真诚。
张无夭知道,是时候该跟她谈谈了。
“嬷嬷,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嬷嬷趴在地上的身子一僵,最终还是微微点头。
大小姐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她知道了。
邛崃阁,张无夭静静坐在一张软榻上,对面的张嬷嬷已经陷入了回忆。
“你母亲是京城最有名的才女,家世好,人又漂亮。”
“那时候老爷来京城参加科举,阿贵跟着,走到半路却病了。”
“阿贵背着他一路求医问药,来到京城时兜里的信子也就用完了。”
“恰逢阮大学士路过,救下了老爷。”
“那段日子老爷就住进了阮府,阮大学士跟老爷一见如故,便想将家里唯一的女儿嫁给老爷。”
“于是,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老爷成了全大晟最令人羡慕的男子。”
“阮家在京城根深叶茂,正是因为托了夫人的福,老爷才没有被调去外地做京官。”
“那时候老太爷已经去世了,老爷便将老夫人接来了京城,可老夫人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便不怎么出门。”
“原本老爷夫人琴瑟和鸣,夫人也很快有了身孕,可有一日,老爷突然就要纳妾。”
“张家家规,无论贫富,男子不得纳妾,女子不得为妾,老夫人自然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