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是……”
“我乃青和宗弟子张瑾,你且带我过去便是。”男人摇了摇手中折扇。
“是仙人!”众人哗然。
“仙人这边请,这边请。”
张瑾傲然点头,随着黄姐去了。
居然是青和宗。
时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慨一句得来全不费工夫。
正在这时,他忽然在楼下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这次一同出来的一个内门弟子,他正一手执符,想必是在同清原等人传讯。
犹豫了一下,时故跟着人群,再次去了那个他才刚刚离开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小阁楼。
过去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强行挤进去不太现实,时故只好站在门口,透过重重人影看向楼里。
却见小云正躺在地上,人事不醒,黄姐则一脸焦急地说着什么,现场倒是干净,没有黄姐说的吐了好多血,应该是被清理过了,见状,时故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夜色不知何时已悄悄降临,时故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很紧。
张瑾半跪在小云身侧,正在用灵力探查他的全身。
越是查探,他眉头便越是蹙紧。
“怎么样?张仙人,小云他有没有事?”黄姐小心翼翼开口。
张瑾慢慢放下小云,淡淡道:“你先告诉我,他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人?”
黄姐一愣。
她不知道该不该将时故的事情说出来,要知道将清白人家的公子拐卖到小倌馆,放到哪里都绝对是个重罪,若是说出来了,黄姐少不得要到官府走上一遭。
犹豫片刻,她一咬牙,断定道:“没有,他今天一切都挺正常的。”
“当真?”张瑾冷冷看了他一眼,黄姐额角不自觉渗出冷汗,但还是坚定道:“当真。”
“哼。”
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张瑾也懒得追究,起身道:“放心,他死不了,出手的人手下留情,留了他一条小命,不过——”
语调一转,他又接着道:“他这下半辈子嘛,身子骨恐怕是不会太好了。”
“怎么样?”张瑾刚一出门,他那几个“兄弟”就都围了上来。
张瑾脸色凝重,缓缓摇头。
“他是被人用灵力瞬间震伤五脏六腑的同时又避开了所有的致命器官,这种手段……”张瑾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这种手段,至少是金丹,不,金丹虽然能做到灵力外放,但绝不能如此自如,这人少说是个元婴!”
“不可能!”一个肤色黝黑的人当即否认。
“他一个小倌,上哪得罪这样厉害的前辈高手?元婴期?那可是长老级别的修为。”
“也……也不是不可能啊。”一个稍弱的声音响起,是几人中看上去最老实也是年纪最小的人。
“李师兄难道忘了……咱们昨日杀了好几个沧云宗的外门弟子,万一……万一是沧云宗的长老找上门……”
“你少胡说八道!”没等那人说完,一个高大的男子就厉声打断了他,却见他一身黑袍,气势凛然,在青和宗几人内隐隐有领头的意思。
“沧云宗上千名外门弟子,多几个少几个能有什么区别?况且就沧云宗那帮假仁假义的孬种,他们敢出头得罪咱们青和宗吗?”
“是吗?”一声带了灵力的冷哼骤然响起,在场之人无不是心中一紧。
时故抬起头。
是清原带着人御剑而来。
“这位道友,你敢不敢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无数惊呼声中,清原神色冷冽御剑而立,在半空中直直望向方才说话的高个子。
那大高个也不是怂的,当即又复述了一遍:“我说你沧云宗满门孬种,假仁假义,怎么?有问题吗?!”
此言一出,清原面色骤然一冷,执剑落在了那人面前,寒声抱拳:“沧云宗内门第四峰二弟子清原,愿领教道友高招!”
“打就打,怕你不成?”
大高个冷笑一声,也亮了兵刃:“青和宗内门弟子符进,兄台,请!”
听到符进这个名字的时候,清原心中其实是咯噔了一下的,符进是上一届宗派大比出现过的人物,实力不俗,在青和宗的地位和清原在沧云宗差不多。
居然是他?
清原对这次任务感到了棘手。
大抵年轻人之间的战斗总是这样急躁而突然,时故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两帮人马就已然缠斗到了一块,剑光与灵力乱撞,吓得底下一帮普通人四散奔逃。
“喂,杵这干嘛?”
一片尖叫声中,时故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一惊,看向来人。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郁詹眉头皱起。
“没事。”时故有些不太自在地转过头,避开了郁詹的注视,而后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他们在打架,你不去帮忙吗?”
“你不也没去?”郁詹反问,“狗咬狗的大戏,我不趁此大好时机好好观赏,反而往里面钻?我又不傻。”
“嗯,说的也是。”时故低下头,或许是脸色太差的原因,他此刻看上去竟有些落寞。
这倒是奇了。
郁詹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良久,才哼笑一声道:“怎么?被欺负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你要是被人欺负了,就说出来,虽然我挺瞧不起你的,但你多少也是我名义上的师父,说不准我心情好了,也就顺手帮你一把。”
这话实在是太不“郁詹”了,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眉头直皱,忍不住侧过脸去,不吭声了。
战况焦灼,一时难分胜负,郁詹才看了一会儿就觉索然无味,便又将目光转了回来,却正正好对上时故打量的眼神。
郁詹见过的美人不少,见过的漂亮眼睛更不少。
但眼前这双眼睛,却让他遍寻记忆也找不到一双可以与之比较。
极黑又极深。
明明是个一眼就能看透的人,却为什么长了一双这样深沉的眸子?
破天荒的,郁詹竟觉得有些不自在。
“咳。”
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他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捏住时故的下巴,强行将他的目光扭向了战场。
“别看我,看戏。”
戏台上,剑光与尖叫纷杂,混乱不堪,戏台外,捏着时故的手指,修长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