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轻轻颤了颤,像是被吓到了。
赵骥头有些疼,心想女人当真是个麻烦,和她说话语气重了,她能给他哭一个晚上,语气平稳一些,她也能被吓得直哆嗦。
难不成真的要他堂堂一国王爷先低下头对她低声下气?有错在先的人是她,欺他的人也是她,昨日已经是破例,若让他调|教出来的那些兵知道,他一世威名都要保不住。
他坐在床榻边上,摸她的额头,没察觉发热,也安下心来。
“本王让人给你带了蜜饯,”他从怀里拿出装了半袋的油纸,“是冷州那边的特产,酸甜的果子,适合你。”
施娢里衣有些松松垮垮,她小腹其实已经开始有些显怀,只是她自己的肉就那么多点,匀到肚子上,也像是没多少样。
她是受宠的宫妃,赵骥是得皇帝信任的王爷,如今却像是普通人家的夫妻,无奈的丈夫在哄闹小性子的妻子。
赵骥想折磨她一顿,让她知道欺骗他的代价——纵使她施娢是皇帝妃子,但她在宫外是他养着的。
可她在他心里终归是不一样,昨晚上哭得那么惨,今天要是再不哄着些,他怕她真的郁结于心。
“你以后勿要再找我。”她慢慢抬头,看着他俊朗脸庞隐在黑暗之中,微哑的声音忽地开了口。
赵骥一顿,道:“施家要你做什么?”
她轻轻阖上双眸,道:“施家待我养育之恩,我不会背叛,但我也无心对你做什么,你们的事我不掺和,你别再来寻我。”
施娢身形单薄,垂在圆润胸口的长发细而软,越发衬出姑娘家的柔弱。
施家惯是管得严,赵骥也不是省油的灯,夹在两者之间的她终归是最为难的,她爷爷的话,她不可能不听,但是要以那种方法陷害赵骥,她也做不到。
赵骥自顾自地打开油纸,捡起桃干往嘴里放,道:“你便不怕施家弃了你?”
“王爷最知我身子,”她开口倦道,“有这个孩子后,我常常头晕,食欲不振,爹特地为我找了各种民间方子,我这才能吃得下饭,想来我若是硬撑,还是能撑到孩子出世,我用的安胎药本就是全力保孩子的,但孩子出世后,我大抵是撑不住了,既是有了能够护全施家的皇子,我又何足挂齿?”
施娢怕她爹在宫外忧心,她能吃便多吃些,免得下次见到她爹时被说瘦了,然后他又开始自责没护好她。
等她的孩子出世,她爹就是皇太子的外公,至少不用再被别人看不起。
赵骥手慢慢顿了下来,他不是没听过女人生孩子因为出事,但他不觉得会发生在施娢身上,有他护着,天底下的神医他都能给她找来。
他道:“太医可从没说过你身子有这么多毛病。”
施娢安静下来,赵骥倏地也懂了,施家要她得宠,太医又怎么会把她身子差的事情说出去?
她在赵骥身边时,赵骥天天怕她疼了摔了,连哄她喝药,都得先自己喝一口,骗她说不苦,一点都不苦。宫内是有个皇帝宠她,但皇帝那种养尊处优的性子,做不到赵骥这样面面俱到。
“像你这样本王见得多,不过是自己想得多,自怨自艾,派个人来同你玩玩,没两天便好了,有本王护着你,阎王爷也抢不走。”
施娢睫毛轻|颤动着。
他把手里的蜜饯放她手上:“施家心机重到能利用一个有孕的女人,本王却还不至于落魄到像他们样从你这里得什么消息,施太师到底是老了。”
赵骥做事不一定比施太师光明正大,但敢利用他的女人,就是死路一条。
施娢泪落到手上,委屈的情绪在一瞬间冲击而来,她身子倒不是一直这样差,只是入宫后心里一直藏着事,天天胡思乱想害怕皇帝发现什么,最后便哪哪都出了问题。
“若我生的是女孩,家里或许会铤而走险,”她忍着泪开口,“你莫要弃了你的女儿。”
她这话属实是大逆不道,又是铤而走险,又是女儿,换做是谁听到了,都要吓破半边胆子。
可现在听到这话的人,是色令智昏的孩子爹,只顾着心疼帮人擦泪,低头碰她脸颊好几下,就差抱回家供起来,还头疼道:“你这小祖宗,本王应你还不成?不管是谁本王都会养,你何必为这种小事情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