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王妃呢?你们不进屋伺候,在这外面闲逛做什么?”
正值夏日,午后的京都燥热难耐,院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尤为的寂静。
云姑最近在忙她弟弟进书院读书的事,请了几日假,没想到刚回来,就瞧见这个场面,还以为是下人怠慢了沈菱歌,板着脸上前。
也不怪她多想,自从她到了沈菱歌身边后,几乎没离开过她,突然换了人伺候,总担心王府的婢女照顾不好她。
即便沈菱歌已经管着王府中馈两年多,人人都对她无比恭敬信服,云姑也还是会止不住担心。
“云姑姐姐,不是我们不进屋,是王妃不让我们打搅,她说想一个人待会。”
云姑皱了皱眉,只觉有些不对劲,沈菱歌脾气向来很好,就算管着家,也都是时刻带着笑。
况且他们夫妻感情也很好,成亲两年依旧是蜜里调油,很少会有说心情不好要一个人独处的时候。
“今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仔细说说。”
婢女们有些怯怯的,互相看了两眼,其中一人才小声地靠近她道:“方才午膳时,安王殿下的管家带了几个人过来,说是送给王爷的。”
云姑更加皱眉了,她只听说过送礼的,还没听过送人的?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见她不理解,婢女只好说得再明白些,“安王殿下送的不是普通的下人,而是几个绝色的舞姬。”
云姑:……
这都叫什么事儿,她真是怀疑安王的脑子坏掉了,人家小夫妻刚成亲两年多,你就给人家送舞姬,这是打得什么主意啊?
也难怪沈菱歌要不高兴了,谁给你夫君送美人,你能高兴的,不当场把人打出去,那已经是看在亲戚的面子上了。
“王爷呢?也不拦着,王妃当时什么反应?”
“王爷早早就去大营了,只有王妃在,王妃当时什么也没说,就哦了声,就让管事将人收下了,这会都住在后院呢。”
云姑脑子里的弦嗡嗡作响,沈菱歌什么都不说,可比当场生气还要叫人害怕。
“派个人去给王爷身边的肖将军传个消息,把这事透给王爷,再准备些王妃喜欢的甜点,我去瞧瞧。”
婢女赶忙应下,等沈菱歌最爱的荷花酥杏仁露都准备好了,才长出口气,接过托盘掀帘子进去。
屋内,沈菱歌正抱着獢獢,坐在冰山旁看书,她怕热贪凉,总喜欢挨着冰山避暑。
可她身子又弱,这么直对着冰山容易着凉,周誉便会在她与冰山间隔道屏风,好让她舒服些。
今日许是肚子里有闷火,周誉又不在,她才连屏风都没用,就这么大刺刺地挨着冰山。
“王妃,您又挨着冰山了,叫王爷瞧见,该生气了。”
沈菱歌怀中的獢獢先听到动静,立即抬起头来,看到是云姑,又乖乖地趴了回去。
“无妨,反正他也不在家,等他回来再架上屏风便是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不是放了你半个月的假,元青的事儿办好了吗?”
“有大公子在中间帮忙,早就办妥了,他也不许奴婢上手,自己铺得床打扫的屋子,瞧着倒挺像那么回事。”
大公子说的是沈建徽,他前两年高中进了翰林院,这些年也算仕途顺畅。
听到元青进书院,沈菱歌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他这么聪明,早就该去读书了,平白在这耽误了这么些年。”
“都是有王妃,我们姐弟才能有今天,王妃,您这几日有些咳嗽,小厨房刚熬的杏仁露您尝尝。”
沈菱歌瞧她欲说还休的模样,就什么都懂了,“放下吧,我一会喝,你都知道了?”
云姑本是不想提起这事,但她说起了,只好把东西先搁下,到她身边陪她说话,“王妃可不能往心里去,这事王爷还不知道呢,他若是知道,早把那些人给赶出去了。”
沈菱歌当然不怀疑周誉的心,她甚至因为这个更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们成亲两年了,日日都像是刚成亲一般甜蜜,别说周誉有别人了,便是别的女子,他都懒得多看一眼。
她自然是觉得欢喜的,可都两年多了,她的肚子都没消息,她担心的是之前被人推下水,身子入了寒气会影响生育。
又或是她这命是重生来的,老天已经给了她多活一次的机会,是不是就要剥夺她育子的权利了?
甚至外头已经有人在传她善妒,把控着周誉的后院,不给进新人,偶尔要去周誉外祖家走动,每每想到这个,她便会感到有压力。
若让她选,她肯定还是会斩钉截铁的说,不愿意周誉有别人,可她却没权利替周誉做主。
“我知道的,我只是有些堵得慌,你别担心,我一个人待会便好,那些人想留就留着,反正多口饭的事情。对了,别把这事告诉阿誉,我怕他去找安王算账。”
提起安王她就生气,当初她怎么就瞎了眼,还有过如果是安王路过,就求安王带她回京的想法。
如今想来真是愚蠢的很。
她的话音刚落,帘子就被人从外掀开,有人黑着脸大步进来,“已经迟了。”
云姑见周誉回来,立即起身,心里还是嘀咕,怎么来得这么快,她让人去传消息还没一会呢,但看他的模样也知道,定是知晓安王的糊涂事了。
赶紧把屋子让给他们夫妻,恭敬地退出去,顺便还将獢獢给带上,以及关上了门,不叫外人打搅。
她怕沈菱歌会受委屈,不放心地在门外又听了一耳朵。
只听见周誉压低了声音,轻柔地哄着她,“这是怎么了?让我瞧瞧,是不是哭鼻子了。”
云姑这才放心,让人都退到了长廊外,以防听到别的什么声音。
屋内,沈菱歌侧身撇开眼,背对着他没说话。
周誉上前紧挨着她坐在榻上,将人搂在怀里与她咬耳朵,“生气了?我已经让人把她们都送走了,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么不长眼的人来惹了你。”
沈菱歌还是没说话,不管他怎么哄她,就是侧身朝着里面,怎么都不肯看他。
周誉哄了会,才发觉不对劲,用力将人掰过来,才发现她的双眼通红,却死咬着下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连哭都这般叫人心疼。
周誉只觉心都跟着揪紧了,这会真是恨不得去给他那三哥两刀,叫他成天不干好事,就知道坏事。
此刻搂着她纤弱的身躯,所有能想到的好话都说尽了。
可沈菱歌还是没什么反应,他干脆沉着脸起身就往外去。
见他如此,她总算是动了,“你干嘛去?”
“杀人。”
“阿誉,你别去。”
周誉这会气火攻心,哪还管的上谁跟谁,只知道有人叫他的心上人受了委屈,就算是天皇老子,也要叫他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