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凌从张耳那里知道二弟死亡之时,脑海中第一个反应是,完了,这下子自己的荣华富贵没了。
虽说如今陈旻掌权,对他限制颇多,但总体上待遇还是优渥的,更何况还有一干狗腿子捧着,这下子全没了!
“这老二、老二怎么他娘的这么不中用,不是大王吗!?怎么他娘的就死了!”陈凌嘴里骂骂咧咧,突然外面一阵喧嚣,将其吓得直接蹦了起来。
张耳趴在窗户边望了望,转身气定神闲道:“公子莫慌,都是我们的人。”
“我们的人?什么我们的人?”陈凌不解。
“不,不是我们的人,是大王您的人。”只见张耳大大方方的推开门,外面站着一排浴血的士兵,杀气腾腾的对着两人行礼。
此时天空中下起小雨,偶尔闪过几道惊雷,伴随着宫里嘶吼求救的声音,将眼前这帮人照应的仿佛地狱百鬼。
“快把门关上!快把门关上!”陈凌肝胆俱裂,赶紧让张耳关门。
张耳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暗中摇了摇头,感叹草包一个,不过这样也许更好。
等看不见那帮士兵后,陈凌抚着胸口,不断喘着粗气,平息了半天后,方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话,“你……你之前叫我什么?”
“大王啊,”张耳毕恭毕敬的重复,“如今大王死了,您是大王的兄长,弟终兄及,这个王位本就应该是您来。”
陈凌一怔,旋即否认,“咳咳,我无德无才,底下的人又怎么会服众呢,况且还有假王……”
“之前王上是由上天派下带领我们反抗暴秦,如今您继位也是上天的安排,至于假王,他前两天领兵去支援,想要回来至少还要个把月。国不可一日无君,事态紧急,您登上王位再适合不过,过了今晚,宫里大半都是我们的人,到时候谁能反对。”张耳继续怂恿。
“可是……”陈凌还在犹豫,突然,又想起什么,忙道:“对了,还有那个臭小子!”
他也不是傻子,陈旻身为令尹,平日又得陈胜爱重,有他在,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当大王。
“他?”张耳笑了笑,虚点门外,“王上您听,可曾听到了些什么声音?”
陈凌神色慌张,吞吞吐吐道:“是、是杀人的声音……”
“这就对了。”张耳面上颇为自得,“想必过了今晚,这宫里宫外要死不少人,那么,多他陈旻一个也不多。”同时心中暗道这田臧可一定要把事情办成啊,若是被陈旻活了下来,之后还真有些棘手。
灯火打在他脸上,张耳的神情变幻莫测。
陈凌打了个激灵,鬼使神差吐出一句,“我二弟该不会是你杀的吧?”
张耳一愣,接着皱眉,“大王在说什么,说了是暴秦派来的刺客,这弑君的名头我可担不起。”
他面色阴沉,陈凌心中有些害怕,接着怯懦的点头,算是应下,同时心中畅想起来。
王上啊,如果他当了王,岂不是这辈子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美女佳人……
……
清晨,城门刚刚打开。
此时已经入冬,夜晚尤其漫长,外面还是一片雾蒙蒙的蓝色,不少做小生意的就已经排起长队。
昨晚发生的一切,大部分陈县百姓还一无所知,托刚上任的令尹的福,陈县鼓励商业,许多在城外种地的农民得以将早上刚摘的蔬菜拿到“早市”上卖,也算填补了些家用。
守城门卫懒洋洋的打着哈气,挨个检查“传”,这算是此时的身份证,每个秦朝百姓都有。
等到了辆车辇前,一位胡子拉碴,打扮朴实的男子将手中的证件递了过去。
“何杨,面色土黄,身高七尺五……”门卫疑惑的看了眼男子,“你才七尺五?”
男子憨憨的笑了笑,“俺跟了主子后能吃上肉汤,这两天又长得壮了些。”
一口浓重的乡音好悬将门卫熏了个跟头,分辨了半天才不耐烦道:“行了行了,里面的是什么人啊?”
“俺家小姐还有女婢,小姐染了疫,主子让我们送她去城外别苑养着。”旋即掀开厚厚的帘布,果然,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女躺在位妇人怀中。
门卫刚想放行,突然,几人骑着马狂奔而来,在门卫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守城士兵头领面色一变,举起鞭子厉声道:“全都不许动,方才走的都追回来,重新仔细检查后再放行!重点看看,有没有高个男人带着个十几岁的公子,额,也可能是小娘。”
底下人不解,一起问道:“头儿,这是怎么了?”
士兵头领面容严肃呵斥道:“让你做就做,问那么多干嘛?无非是哪个逃犯跑了,抓不到人小心拿你们充数!”
士兵们吓得面色苍白,赶忙再次盘查。
之前检查男子的门卫一定要让车里两人下来好好比对。
武臣暗中握紧拳头,虽然陈旻长相秀气年纪小,可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打扮不对,看来梅香是被他们抓到了。
于是小意奉承,哀求士兵看在他们家小娘映入膏肓的份上,别让她们下来。
“那可不行,刚才你也听到了,要是出了差错,我们可是要吃排落的,快些下来!莫要啰嗦。”
武臣一言不发,按了按腰间的短刀,感受着身体传来的剧痛,心中叹气,待会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可惜不知拼尽全力能不能护送公子突出重围,可惜只能陪公子走到这儿……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车内的“小娘”突然重重咳嗦几下,嘴里喷出一些血沫,声音之凄厉让人心惊。
想到对方之前说这小娘得了疫病,守卫不由打了个哆嗦。头儿说两个人,这边是三个人,应该不是吧……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可不能染上这东西,思罢便放了一行人离去。
武臣松了口气,千恩万谢架着车离开,出城后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出了陈县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