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凯翼知道这次造成的损失一定会严重到震惊整个大临朝堂的，至于卢阳王会有多大的反应，杨凯翼不想去想，反正平帝和靖天司既然能够同意这些事情，就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然以他们无利不起早的性格，是不可能做出这么多动作的。

杨凯翼这辈子最怕的人就只有高泓安，别人对于他来说，都只能够说是普通的危险，他或许没有别的自信，但是这些事情的自信还是有的。当然，这种自信更应该说是自负，他的自信类似于全天下只有高泓安一人能够胜他，这就是自负，这天下没有一个人会如他这般想的去想。

只是他还是动摇了一下，当有士兵冲进大帐时，他依旧保持着那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只是那个士兵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眼熟，杨凯翼认出了他是卢阳军前军将领，马在山。

杨凯翼假模假样地装作急迫的样子，“马将军，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是这样一副样子？难不成是前面出了什么事情吗？”

马在山穿着一身破烂的普通士兵衣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从战场上逃下来的败兵，样子狼狈，浑身血污。

马在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世子殿下快跑，这次的草原蛮子怕是有备而来，你快遣人去找护国公。

不论接下来的仗如何，您都要平安地回去啊。”

说完后，他气绝身亡，在那一瞬间，他身上的鲜血喷涌出来，杨凯翼没有反应过来，或者是没有躲开，他任由着鲜血喷涌在自己的身上。

只是他没有感觉到血的温度，他感觉到了那血液的凉意，那是秋凉，却可透骨。

杨凯翼知道，那是他用尽平生最后一股真气和信念说出来的一句话。进入大帐之前，马在山就可以说是死了，他虽然还有一口气，但是他也就只剩下了那一口气了。他身体里的气息已经衰弱不堪，因为他连自己身体的温度都维持不住了。就不要说别的事情了。杨凯翼在刚开始没有察觉到这些，他以为眼前这个人只是突围逃出来的。

可当他说完那几句话，看见马在山的眼睛，他就就开始怀疑事情有些不对。而当他听见马在山说话之后，他知道了，马在山其实已经死了，他所坚持的东西就只有信念了。

马在山靠着自己的最后一口气，说完了他平生最后一句话，没有关于他自己，没有关于什么伤感，只有对卢阳军和杨凯翼的关心和最后的话。

杨凯翼的心一沉，而接下来的事情让他的心境逐渐有些不太稳定了。卢阳军前军有四正四副，八个将军。八个将军里，死在营地外的三人，死在大帐内的五人。而那五人都是报信之人。几乎都是那几句，要杨凯翼去找钱俊，要杨凯翼回去。

他们不知道操控这一切的正是他们拼死也要说出话给他的那个男人，那个卢阳王的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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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本不应该对卢阳军出手的人。

杨凯翼有些麻木了，只是他始终都没有躲开过那些人临死之前的惨状，每一个人的鲜血都喷涌到他的身上。他没有换过衣服，就穿着那件本应该是白色，现在却被染成红色的鱼龙服。

他巍然不动，整个人扎根在地上，就像是一颗不会被击倒的松树一样。只是他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他在想自己要不要放过这些人一马。他们是因为他是卢阳王世子，才会那般提醒他，可是如果他不是卢阳王世子，只是这军中的将军，他们应该也会的。

只是这时一个人的到来，让他那颗犹豫的心停止了。不是他不再继续冷漠，而是那个人实在是让他也有些难以招架，那人正是从钱俊那里过来的擎苍。

别人杨凯翼可能不认识，这个执法长老，他不可能不认识。擎苍是让整个南监人都为之胆寒的人，擎苍几乎可以处理大部分人，除了像杨凯翼这种潜伏身份高且在南监中时间较长之人。

这也是有的人必须要由王少跃这个南监之主亲自处理的原因，有的规矩是王少跃的规矩，他们违背了王少跃的规矩，王少跃就能够处理他们，就算不违背，王少跃也可以加上。

总之南监最大的就是王少跃，处理南监最大事情的人，就也应该是王少跃。王少跃可以处理的事情太多，整个南监更像是王少跃一个人的国度，而杨凯翼恐惧她，不是因为她行事风格如何。

他恐惧的是她来这里的原因，她来这里是因为王少跃的命令，杨凯翼也是知道的，因为杨凯翼和王少跃通过书信，王少跃也明确表示会派一个人来监督他，只是他在看见擎苍之前，都不知道来的这个人是擎苍。如果知道是擎苍的话，他会直接自己杀上去的。

他实在是不想和擎苍有过多的交谈，擎苍在南监里的名声实在是差到了一种境界，比长安卫之于长安城，还要让人畏惧。

哪怕是杨凯翼也怕带着王少跃命令的擎苍，杨凯翼知道其实擎苍不一定带着王少跃的命令而来。因为王少跃可能到现在都是不知道他的真实的身份的。

可是即使是如此，凭着擎苍的身份，想要处理掉杨凯翼，也是可以的。因为只要擎苍这个执法长老在这里，不管王少跃说没说过那些话，王少跃都会承认自己说过过这些话的，依照某种意义上来看，擎苍就是王少跃的化身。

而且我如果擎苍境界很低，是带着南监的人来的话，杨凯翼还可以多多少地有些抵抗。

可擎苍是个二品武夫的，现在前方战事吃紧，卢阳军中能够对付得了擎苍的人，都已经在前面了。杨凯翼不可能抵抗得了擎苍，哪怕加上这大营附近的所有人，都不一定能够解决的了她，二品武夫终究不只是大白菜啊。他的实力只能够算得上是勉强够看，而擎苍的实力却已经接近于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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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凯翼觉得以擎苍的实力，都不逊色于那个前不久刚死的许刚，只是哪怕是接近于一品的二品武夫，也不是一定有那个晋升到一品的可能的，一品武夫除了积累之外，运气也是必不可少的。

擎苍的积累还差一点，对于女子武夫来说，前路艰难。

这叫杨凯翼如何不畏惧？一个无限接近于当年那位唯一的一品女子武夫的女子，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没有自己手段的人。

擎苍虽然和钱俊聊的很好，但是耐不住钱俊对杨凯翼的描述已经接近于破口大骂。

现在她对这个看起来很是落魄的世子没有半点怜悯，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厌恶，他不是一个喜欢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所以那种厌恶之情更加明显地表露在她的脸上，在杨凯翼的眼里，她的脸上就像是写着“我讨厌你这几个大字一样”。

但是杨凯翼只能够保持着自己最后的冷静，然后说道：“擎苍首领来这里是有什么大事吗？”

擎苍神色淡漠，连对这位世子的半点尊敬都没有，她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冷冰冰地说道：“我是依照主子的命令来这里的，主子怕你有什么危险，特意叫我来保护你。毕竟这次的事情很是危险。

你也是南监的老人了，主子怕你万一有个好歹的。主人办起事情来会很难受，主人也会难过你的离开的。”

杨凯翼握紧了拳头，然后又重新分开，他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不让自己失态。他咬着牙，却让自己的声音自然一些后说道：“谢过擎苍首领和主子的关心了。在下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完成的。”

擎苍点了点头，“嗯。你不必这般拘谨，放心，我又不是那种不好说话的人。”杨凯翼忍住自己心里的不平静，平静地说道：“好的。还请首领您坐在上面，我在一旁和您等着事情结束。”

只是杨凯翼越是觉得自己语气和蔼，擎苍越是觉得这很不舒服，在她现在的眼里，杨凯翼也就是那样了。擎苍不觉得杨凯翼长得如何英姿非凡，她只觉得这是一个很让人反感的大叔。这么大的年纪不仅仅武夫境界不如自己，就连神智都不太好。至于聪明不聪明，她就不知道了，杨凯翼那副德行，应该不至于再落下一个脑子不好的情况了。

杨凯翼等着这件事情结束，刚才那些不忍和不适，在这些情况之后，都变成了愤怒。他其实也是有自己的谋划的，只是现在不方便去实现这些东西。他的谋划只有等到那一天才可以向世人证明他是对的。

擎苍并不担心事情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结局，杨凯翼的办事能力，她是很清楚的，不然他不可能抗下南监那些事情的。南监到底有多少该死的规矩，她最是清楚，那些规矩的情况实在是让她也头疼南监的管理，可是管理却也会让南监的方向很好，这是一柄双刃剑，用的好同样也是一柄利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