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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困境(1 / 1)

关山屹月 云山缥缈中 1550 字 2021-12-21

这时候老都管上前来报道:“前些日子,娘子做主,认了李大官人做干儿。她这么做,也好叫三郎后世能有个香火承继。娘子和老奴都已经定妥,族中其他人也一致赞成,现在就差个小郎的示下,所以老奴就问问:这件事成么?”

展昭听见了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没记得三哥说过。”老都管道:“时间倒不长,也就是最近的一两个月。因三郎病着,娘子不愿他多操心,当时就没开口说。”

展昭想了想便道:“若按我说,香火什么的倒在其次,若是这人做了衙内,借此耀武扬威为所欲为,做出事来害了三哥一世的名节,却是事大!这个人品性你们清楚?”

老都管立刻回复道:“他家就住在后街上,是老奴看着长大的。三代都是老实的人,品性自然没得说!人缘也好,谁家有什么用人的事儿,也有眼色,到处都能吃得开,街坊邻居没一个不夸的!还有人教导子弟时,把他说出来做榜样!那些太出格的事儿,我看那小子做不出来!”

展昭又道:“我看定这事儿仓促了,若他做了衙内后,才发现有些不好的地方,到那个时候也晚了!香火什么的不重要。”老都管道:“小郎的话儿虽然有理,老祖宗不是有句话?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怎敢违了圣人的言语?更何况万一他真的不好了,小郎在上面也可以约束!”

展昭说道:“所谓的‘圣人之言’,人多是利于己时拿出来说。再者说人不自律,要管也难。盯得紧了,来回搬口,反生事端。承继人不如承继心。把这钱拿出来修桥造堤,造福与人,那是个长长久久的功德,受益的还多,岂不是更好?”说罢展昭把陈主管叫过来,问他筹钱替三郎做功德的事儿,现在都办得怎样了,见此老都管喏喏退下。

老都管走后,后面又有大大小小的几件事情,交由展昭处理。零星还有些要走的,趁着这个空儿又过来说。展昭应允已毕,叫展英把这些要走的人的姓名都誊录下来,也好把人手重新再安排。

饭毕,展昭问陈主管要来账簿,查了一下,除去殡葬的花销外,竟然只剩下不到千两的银子。本以为家里面有那些买卖店铺,再少也能赚回些钱来,这一查也发现了一件事:外面看着好像在赚钱,大多数居然都入不敷出!

想来三哥常年在边上,不料理家事,嫂嫂管家,妇人软弱,平素又没有什么主意,耳根也软,偌大的家业,几乎快弄到倾家荡产。照这样看,难的还在后面呢!

过了不久,遗属年庚、姓名、籍贯的簿子,已经被主管呈上来。展昭拿过来翻看了一会儿,便开口问道:“李寅是谁?怎么都已经二十四了,还需要领这笔抚养银么?还有这个阎十九,他老娘明明死了有六年,怎么倒年年来领银子?”这几句话儿一出来,不单主管低了头,连旁边的展英也好奇起来,把脑袋凑过来跟着看。

只听见展昭继续道:“还有王觉,明明只是一个人,怎么多出两来个爹来领银子?统共每个月才八十两,叫这些人冒领了,真正要抚恤的那些人该怎么办?”那主管低着头,一声不敢回。

展昭让撤了,叫展英重新册立名目。这一次必须核对好了,有三个人签名儿才能立。抚恤者子女的年龄,必须要在十六岁以下,年龄一超这钱就免了。以后需要嫁娶时,每个人再另外赠银二十两,父母领银需亲自画押,不得让其他人随便冒领。

实在行动不便的,也需要主管送至其家,叫其画押方可。他日没了,再赠二十两殡葬之资。只是如今物价每涨,八十两银子恐怕不够,每月再添二十两,不够的话,从展昭俸禄里面划过来。

旁边展英提醒道:“加上这个二十两,他们均摊下来也不多,咱们这边却吃紧了!如今多处都需要钱使,上面对他们也一向不薄,困难的时候,照理说应该大家都分担些。”

展昭遂道:“这话不妥。平时的时候你是主人,他是从人,如何难关下反将他们推到前面?天薄我福,我厚我德,琢磨别人的不是正路。”这边展昭安排妥当,叫展英帮着,看还有什么需要添减的,众人商议好了,一块报来。

有主管支取家人秋季的衣裳、鞋袜、头巾钱,一共有二百四十两。这个主管递上簿子,一面在口里面解释道:“官人细看一下,这里一共是一百六十套。除去每人两套的换洗以外,另预备二十件新人备用。官人不放心时,可看一下衣料质地,若好时便就叫做。”

主管说罢,使人呈上一套细做麻布的衲袄,叫展昭看。展昭看了心道:“我见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糊涂浑沌,难得这个主管精细。”本来还想要提拔几句,却见后面有两个小厮,背对着主管,正在挤眉弄眼的,忍笑不住。

展昭心下狐疑,去看簿子时,这账也做的细。只是出入笔笔都是整钱,太过凑巧。再细看时,果然发现了不少端倪:前月本应是小月,账上却有三十天;去年又有个闰正月,但是翻来覆去到处找,账本上这个月却没有记。

再把黄历拿过来对照,日期错漏了不少不说,这纸质虽然看着是旧的,笔迹却像是新添的。展昭唤展英过来耳语了几句,展英听罢,立刻抬腿就出去了。没多久回来时,展英还领了个小厮,一同进来。

那小厮跟随在展英的后面,进门来时,脚步不合走得慌些,让左脚绊住了右脚,跌了一个嘴啃泥,登时惹来一阵哄笑,展英连忙拉他起来。

这厮爬起来四下看时,见里面站了一溜主管,厅内情形庄严肃穆,心中便慌。又见展昭坐在上面,面无喜色,心中便怯,哪敢直视?慌忙跪下连拜了四拜,接着又躬身唱了个喏,立在一旁。

只听见展昭问他道:“行了,免礼吧,你唤作甚么,在这里做甚么差事的?”那人支支吾吾道:“小人叫挑水,不,小人厨房,小人名字唤作张三,专管厨房里挑水。”

展昭便道:“你不要怕,我只是和你说句话,你只当平时在家里说话便好。”这厮见展昭说话和气,并不要打人骂人,便放心下来。展昭胡乱问些闲话,张三口内一一应了,胆子渐渐就大起来。

展昭这时便问道:“你们秋季的新衣,去年是什么时候发的?穿着还好么?”那厮便道:“官人说的是甚么话!只有在门脸上伺候的那些,需要见人,每年才有个新衣发。俺们到秋了,只是把春衣染一遍色,胡乱就过了。要么就捡他们剩的,谁知道他们是甚时候发!”

展昭继续问话道:“你们辛苦。衣食怎样,可还过得?”那厮见官人关照他,越发得意,口内便道:“劳烦官人还挂着俺们。在这里管吃管住,一个月还有一贯钱,倒也够了。自从官人来了时,俺们连饭食都吃的好了,众人感念官人的恩德!”话还没说完,便有主管在连连咳嗽,拿眼来瞪,张三立刻就闭了嘴。

展昭见状,将眉蹙了,叫张三下去,给了赏钱。遂让人重新设立名目,重新规整衣饰、物品领取的细则,按照数目画押领取。旧的衣物也不可轻弃,等到浆洗干净了后,收集拢来,遇到灾年有流民时,也可以赈济。

展昭寻问众人道:“这拨杂役是谁管辖?”众人回道:“正是厨房李主管。”展昭便道:“取李主管来。你们取钱的时候按例一样,饭食却给他们次的。明明账簿上杂役的月银是一贯半,实际到手里只有一贯。这般克扣,却不可恶?”

旁边的一个正听了笑,因这个话儿,立刻开口应和道:“小郎这话说的很是!他们后面确实太过,早就该有人治治了!我们这些却是好的。”

展昭听了,斥他便道:“他们不好,你既然知道,就应该上报!你不是这里的主管么?统共家里就这些人,竟也结党连群,‘他们’,‘我们’的起来。这里弄得坏了时,都不好过,于你有甚么好处?!”这厮因多嘴,凭空挨了一通呵斥,立刻把头垂下来,不敢则声。

展昭又道:“趁大家都在,有一件事情我今天要说:以后底下的月银,不由各主管自行发放,全部交于都管做主,所有人领钱后都需要画押。再有差错,只问都管。再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干些损公肥私的事情,只要被我查出来,不管是谁,打他二十竹篦。下次再犯,直接撤了,换别人来做。”

听了展昭言语后,主管们互相看了看,全不作声。众人回应他的眼神,有慌张惊讶的,有举止无措的,有抵触反感的,还有一些在冷眼旁观,脸上满不在乎的,情知后面做事情不能太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