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若虚的穴位解开之后,就在城里到处寻找赵休花。有人看到雪域三魔带着一个姑娘出了北门,听了这个消息,若虚牵回自己的马,就朝北猛追了上去。可是他心急如焚地一直赶到了岳阳,也没有见到赵休花的影子。一连五天,他都在岳阳和附近地区寻找,可是没有赵休花的任何消息。
若虚神情沮丧,茶饭不思,形容憔悴。他从岳阳问到汨罗,又从汨罗找回岳阳,也没有问到有价值的线索。若虚没有放弃希望,他知道赵休花一定有办法的,上一次在李顺的留春园不是逃出来了吗?他迫不及待又满心希望地找着、等着……
有人告诉他,昨天下午,九嶷道长等人岳阳城外的树林里围攻雪域三魔。若虚大喜,连忙问明具体位置,马不停蹄地奔了过去。可是那地方比较荒凉,没有多少人家,若虚无法得到赵休花的确切消息,只得在这一带漫无目标地寻找。他把马放在附近的一家小客栈里,然后循着赵休花可能逃走的方向,一直找到洞庭湖边,可一无所获。若虚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坐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失神地看着湖水。
天上乌云翻滚,接着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若虚也不想躲避,任冷冷的雨水打在身上。这冷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了全身,使他打了一个寒颤,头脑顿时清醒了一些。九嶷道长带多人打散了雪域三魔,赵休花应该脱离了危险,也许她也正在寻找自己,我又为何这般沮丧呢?我若被大雨淋坏了身体,又如何能尽快找到赵休花?对,还是回客栈吧!
大雨磅礴,漆黑一片。若虚只能凭着闪电的白光,找着回客栈的路径,闪电一过,他就摸索着走。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若虚发现有三个蒙面人正在追杀一个女子,他连忙闪在一棵大树的后面。又一道闪电,那个女子竟然躲到了若虚前面的一棵树后。若虚一惊:这个人好像是骆燕。他试探着问:“骆燕?”这个女子一回头,借着闪电的白光,若虚看清了,这人确是骆燕,同时骆燕也睁大眼睛,很明显,她已经看到了自己。
若虚略一思考,就冲了出来,故意制造声响,让对方发现自己。他白天在这儿转悠了许久,对这儿的地形还是熟悉一些,对面有一片树林,他迅速地冲了进去。果然三个蒙面人借着闪电,只看到人影一闪,哪里看得真切?他们也朝树林追来。
在有闪电的时候,若虚就躲在树后或低洼之处,闪电消失后,他才接着跑,一直把他们引得很远了,这才潜身在一条小沟里返回湖边。可是骆燕却不见了踪影,若虚大声喊着骆燕的名字,可没有听到回应。骆燕去了哪儿?他朝湖边走了几步,忽然发现湖边的一段土石蹦下湖里。若虚一惊:骆燕可能掉在湖里了!
他就朝湖下大声喊着,在雷声的间隙,他终于听到在湖里的应声,若虚心中一沉:骆燕果然在水中。原来,若虚走后,骆燕想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就躲到湖边的一块低洼之处,可是不想脚下的土石因暴雨而松动,她早已经精疲力竭了,一下掉进湖里。还好,她抓住了湖边的杂树,没被汹涌的波涛卷走。
在这一带,渔民竖起了不少竹竿,用来晒渔网。若虚拔下一根竹竿,递给骆燕。可是一个巨浪又把骆燕卷得更远了。若虚只得跳进水里,往前走了几步,把竹竿再次递给骆燕。一个大浪打得若虚摇摇晃晃,他连忙运用内力,站稳了脚跟,趁着波浪的间隙把竹竿伸向骆燕的身边。
骆燕也拼命地在抓,可就是抓不住,若虚只得探身向前,可这时候,大浪再次撞来,若虚连忙抓住岸边延伸到湖里的树枝,勉强稳住自己的身躯,奋不顾身地探出身体,这时他才发现湖水已过自己的胸口了。他努力把竹竿递给骆燕,并大声呼喊,这一次骆燕终于抓住了竹竿,若虚用力把骆燕拉到自己的身边。骆燕放下了竹竿,这时一个大浪冲了过来,若虚只得一手抱住骆燕,另一只手抓住树枝,他只觉得自己和骆燕的身体在水中荡漾了一下,脚才落在湖底。
若虚本以为骆燕会自己爬上岸,可骆燕无力地依在他的身上,少女的羞涩荡然无存。借着闪电,若虚看到,骆燕脸色苍白,眼中露出恐惧之色,浑身打颤,双手抓住自己的衣服不放,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若虚也顾不得许多了,他一把抱起骆燕,爬到岸上。他还想放下骆燕,可是骆燕却抱着他不放手。骆燕软软的身体贴着自己,若虚感到一阵脸红,可一看骆燕气息微弱,就大着胆子,抱着骆燕朝小客栈奔去。
若虚自然没有想到,自己在乌龙镇遇到的小乞丐是白虎派的人,更不会想到她的父亲骆拓生还是白虎派的掌门人。可谁人要加害骆燕呢?这还要从白虎派的内部说起。
白虎派坐落在昆仑山的一条支脉上,这条支脉原有名字,后来白虎派落户于此,人们就称这座山叫白虎山,原来的名字逐渐被人淡忘。这儿虽地处昆仑山的边缘地带,但周围也是青山环绕,悬崖峭壁,沟壑林立,地势十分险要。这儿与附近的集市并不太远,这样山上的粮食、食盐等日常生活用品的补给就方便一些。
白虎派的建筑规模不小,分前后两个部分,而中心建筑就是白虎厅,外人也称之为白虎魔窟。在这样比较理想的环境中,白虎派不断发展壮大,他们的势力逐渐深入中原地区,成为一股能与青龙派相抗衡的势力。
老掌门东郭闲云的徒弟中,最让他满意的是慕容岫和车辕。这两人江湖人称“昆仑山二虎”。东郭闲云原准备传位于车辕。此人威武强壮,精明强干,计谋过人,不苟言笑;而慕容岫身材瘦削,个头矮小,落拓不羁,往往我行我素,不善于与人沟通,只是武功在车辕之上。可是东郭闲云还是从长远利益出发,把掌门之位传给了正当盛年的骆拓生。不过,他的这种做法,多少也是考虑到慕容岫的感受:我让位给年轻人,你们师兄弟就别争了。他又几次安慰车辕,尽力说服车辕辅佐年轻的骆拓生,成就白虎派的霸业。
车辕心里十分不满,但表面没有露出丝毫,对师父毕恭毕敬,表示要效仿诸葛孔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掌门含笑九泉后,骆拓生继任掌门。他确是做了不少大事,可是数年后,他为情所困,郁郁寡欢,无心处理帮里的事务,于是车辕争夺掌门的机会就来了。
作为首席长老的车辕首先让自己的亲信雷天龙、樊山虎、阎冥候担任要职,不久升任长老。在十长老中,詹前后、侯门海、滑铁庐与自己关系密切,而范通一直忠心于骆拓生;另外三个长老徐腊喜、卜风影、墨寒情,态度虽不明确,但是对骆拓生不处理帮内大小事务,也多有不满。这样车辕就基本控制了长老会,接下来他开始考虑七星弟子了。奎宿天山雪豹平步云是自己保举上来的,娄宿霹雳手姬成功、胃宿赛霸王虞舜与骆拓生关系密切,昴宿魔掌书生宇文泰正、毕宿昆仑刀客慕容谷、觜(zi)宿铁指樵夫刘侯良都对骆拓生有怨言,他们可以争取过来,只有参宿妙手飞天金银花一直暗恋骆拓生,此人是无法向着自己的。
白虎派还有一个护卫营队,负责白虎山内外的安全工作,统领叫熊袤,车辕感到此人是非要笼络到自己身边不可的。好在熊袤这人没有倾向,坚决执行掌门、长老们的一切决定。几番试探之后,车辕知道,这个人不会坏事的。一切准备就绪,雷天龙建议,即刻就对骆拓生下手,但是车辕没有同意,他打算再过几年,等骆拓生民心尽失时再动手,那就是手到擒来,掌门之位也是探囊取物了。
前不久,朱雀门派送来英雄帖。车辕让长老范通带着姬成功、金银花、骆燕前去参加九月九衡山登高赏菊大会。虞舜原是骆拓生的人,但这些年骆拓生一直闷闷不乐,很少与他交流。虞舜劝说多次,骆拓生也知道自己的错误,却始终没有改变,这让虞舜十分恼火,私下里在酒后曾说过要更换掌门的牢骚话。这让车辕对他产生几分好感。所以,他就没让虞舜与范通他们一道去衡山。
此外,虞舜有个女儿叫虞秀,温柔又美丽,白虎派的人都叫她虞美人,而车辕的儿子车轼与虞美人年岁相仿佛,车辕在虞舜面前表达过想和他结为儿女亲家的愿望。这是他的真心话,也有拉拢虞舜的意思。可虞舜不愿与车辕走得太近,就没有回应,此外,他也知道,车辕的儿子车轼钟情于骆拓生的女儿骆燕。车轼经常到骆拓生的家里献殷勤,而骆拓生对车轼也有好印象,不少人与骆拓生讲不了几句话,可是车轼却经常与骆拓生畅谈。
车辕在年轻时有过一个儿子,后来生病死了。一直到四十岁,他老来得子,才有了车轼。可是这个车轼却不怎么听话,尤其是他经常去找骆燕,让车辕大为恼火。后来自己的弟弟车盖安慰说,这样也好,其他人也就不会说我们闲话了。车辕一想:也是,自己与骆拓生的关系不好,车轼不正好可以堵住外人之口吗?
安排停当之后,车辕暗中让雷天龙、樊山虎联络江湖中的朋友,准备在路上解决这些人。雷天龙、樊山虎在武夷派、雁荡派都有过命的朋友。武夷派的武夷神刀、雁荡派的雁荡长棍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功夫。而雷天龙又在范通、姬成功的随从中安排了自己的人,确保他的朋友能得到准确的消息。
在白虎山,车辕与弟弟车盖等人也作了精心的策划。车辕认为,绝对不能打斗,虽然自己人手众多,但毕竟这是以下犯上的事,名不正言不顺。至于用药,车辕想了又想,决定不用毒药,而用自己早年在江湖上收集的一种药。这种药可以导致人的精神错乱,外人还查不出。人都已经精神错乱了,自然也就当不成掌门了。骆拓生一直郁郁寡欢,因为情爱而精神错乱也是常有的事,谁人知道是吃药造成的?
他又指使车盖收买骆拓生的侍女小蝶。小蝶是骆拓生的夫人花无意的丫环。花无意死后,小蝶也就成了骆拓生的侍女。小蝶善良诚实,心肠很好,对主人也一直忠心耿耿。车盖试探几次均没有成功。车辕只得亲自出马,以白虎派的名义,对小蝶详细分析了骆拓生的病情以及治疗的方案,动之以情,晓以利害,终于让小蝶答应:由她把“治疗”的药粉下在骆拓生的茶壶里。这一夜,车辕根本无法入睡,他考虑的问题有两个:一是事情能否成功,二是成功后该怎么办。
第二天,他故意在家里多呆一些时间,果然,护卫统领熊袤急匆匆来报:掌门人不见了!车辕大吃一惊,如果说骆拓生精神失常或出现其他什么问题,车辕的吃惊就是装出来的,可是这时的吃惊却是内心的真实表露。他暗暗地猜想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走在路上,车辕问:“熊统领,长老们都到了吗?”熊袤答道:“车长老,九位长老都已经到齐了。”车辕见其他的人都在,心中稍稍平静了一些。到了白虎厅,九位长老都在小声议论,车辕匆匆走了进来,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坐下,而是说道:“诸位长老,情况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一起去掌门人的住所看看!”
众人跟着车辕赶到骆拓生的住所。车辕在屋内仔细搜查,想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可是从里到外,再到上面的阳台,什么也没有发现。找来侍卫一问,四个侍卫都说掌门人昨夜没有出门,再找来山门的侍卫,侍卫们也说掌门人没有出门,只是他的侍女小蝶在凌晨时分持掌门人的令牌出了山门。
啊!车辕大吃一惊,连忙派人下山寻找。车辕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考虑这些细节呢?不过他想:小蝶出了山门,在黑灯瞎火的山路上能走多远?就算她早走了几个时辰,此时恐怕也不会到山下,小蝶应该可以找到,可是小蝶为何要下山呢?她是怕自己杀人灭口吗?更麻烦的是,骆拓生究竟去了哪里?他连忙找来雷天龙等亲信,对他们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和对策,雷天龙等人各自领命而去。
接着车辕又命令查寻昨天晚上到过掌门卧室的人,其实骆拓生很少与人交往,晚上更没有人来。不过,还真查到一位,就是他自己的儿子车轼。
车辕很是恼火:儿子怎么能卷在这事之中?可是既然牵涉在此事中,还得公事公办,他派熊袤把车轼带到白虎厅,同时他还喊来几位长老,表明自己不会徇私偏袒。
车轼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个头较高,长相英俊,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尤其是那双圆圆的眼睛,就像猫一样,这眼睛与他父亲还有几分相像。等车轼站定之后,车辕板着脸孔,开始发问。车轼承认去了掌门人的住所,还和骆拓生谈了一会儿,当时骆拓生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车辕问,你为何要去掌门人的住所?车轼答道,我几乎天天都去啊!车辕又看着几位长老,可是几位长老都摇摇头:他们无话可问。其实他们是心照不宣,怕问出什么对车轼不利的问题,那样,车辕就不好办了。为了表明自己的公正,车辕让人把车轼关押起来,以后再审。
一连三天,骆拓生和小蝶均没有找到,车辕十分奇怪:这两个人到底去了哪里?在长老会上,雷天龙等人提议,由车辕继任掌门之位。多数人都同意,只有很少的几个人见骆拓生不明不白地失踪了,估计此事与车辕有关,可是又没有任何证据,不敢反对,因为现在已是车辕的天下了,他们几个人是不能改变这个事实的,况且就算是骆拓生还活着,他们也不再支持他当掌门了。
真正的水到渠成,没有人反对,这样,车辕就当了白虎派的掌门人。不过他假惺惺地提出,自己的掌门只是暂时的,如果骆拓生回来,自己即刻让位。回到自己的家中,他是忐忑不安,反复思考着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又派出亲信下山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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