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很难熬,我连食物都吞不下去,流食吃一口吐一口,伤口疼得我彻夜难安,中途昏迷过去好几次,可后来还是凭借着自己的毅力熬了过来,到底是想活。
所以要说我什么经验最丰富,也就熬这个字了。
熬过春季的流感,熬过夏日的炎热,熬过秋日的野兽,熬过冬日的严寒,熬过了饥饿,熬过了孤独,却最终没有熬过死亡。
我最后还是死在了末世第十年。
那已经是一段很模糊的记忆了,我记不太清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记得太过清楚。
晚上大家睡得特别早,也许是因为今晚的气氛太过沉重。
夜里我发现卿蔚醒了好几次,她从噩梦中惊醒数次,我只能安抚地拍一拍她的背,除了这些,我别无他法,我以前就说过,我不是一个善于安慰别人的人,这对于我来说也许比对付成百上千的丧尸还难。
窗外桃树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果子,再过不久就成熟了,我看了一眼外面的月光,那棵桃树在月光的照射下似乎有了神性,它的枝丫随风摇摆。
身后的卿蔚翻了一个身,突然抱了我一下。
她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感觉着她身上传过来的热气,再一次感觉到了夏日的存在。
这真是一个难熬的季节。
她或许想从我和她的怀抱中得到一丝安慰。
我背着她用手拍了拍卿蔚放在我身上的胳膊,“快睡吧,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做。”
卿蔚嗯了一声。
许久之后,身旁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我松了一口气,看着外面的月亮,有风葱纱窗中吹了进来,不大,但还是有种微风徐徐的清凉感,许多飞虫在纱窗上爬来爬去。
夏日不是个适合睡懒觉的季节,一大清早的,我就醒了,摸了摸垫在身下的凉席,一晚上后感觉都被我的体温给捂热了。
床上的卿蔚还在睡,我不准备叫醒她,她昨天折腾了大半夜,睡得晚,趁着早上天气凉爽一点,让她可以多睡一会儿。
现在天才亮,天空中还可以看见几颗星星缀在上面。
姚萃正在院子的菜园子里面摘菜,苋菜和空心菜都已经可以吃了,摘了一批后才可以发芽,她还在一排排的黄瓜藤中摘了几根黄瓜,翠绿翠绿的,上面还有许多白色的点状物,手摸上去都是小刺。
今天早上准备吃凉面,她准备把黄瓜切成丝然后一起凉拌着吃,味道一定很棒。
除了受伤的杜比砚躺在床上,老汤他们也都起来了,车子已经开进了院子,停在水泥地上,林一深和周逢青正穿着短t和宽松的短裤在搬卸东西,有的是用袋子装着的,有的是用纸箱子。
我一边刷牙,一边走上去好奇地掀开了几个,里面装着的东西很混乱,好像是情急之下随便装进去的,有没拆封的牙刷、毛巾、牙膏,瓶瓶罐罐的调味料,各种各样的罐头制品,还有一袋袋大米和面粉从车上正在搬下来。
我手指在袋子上面戳了一个洞,挖出来一小把大米,放在手心里面看了看,还是好的,并没有发霉,看样子还不是放了很久的陈米。
怪不得那些人要盯上老汤他们了,这么大一批物资,谁知道都得眼红。
看来就算今年田里的收成不好,我们也能勉勉强强度过这个雨季。
东西搬下来一半后,卿蔚也醒了,摸着眼睛走进出来,身上穿着白色的一件套睡衣,眼睛肿了起来,是昨天哭的太多了的关系。
我把口中的漱口水吐在旁边的菜园子中,牙缸洗干净后,卿蔚走过来和我打了一声招呼后,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样,就向杜比砚的屋子跑。
姚萃正在用一个大盆子拌面条,看见从身前跑过去的卿蔚,不由说了句:“这孩子做事就是风风火火的。”
我走到她身边,直接用手从盆子里面挑出一根面条和几根黄瓜丝,一起扔到了口中。
非常爽口,带着夏日的清凉,感觉肠胃都被清了一遍。
我对着姚萃比了比手指,“好吃。”然后又夹了几根扔在嘴里面。
姚萃笑着拍了拍我的脑袋,“别贫了,快点叫你爸他们过来吃饭。”
我嗯了一下,把嘴巴中的面条吃完,才对着院子和房间里面大喊了一声,“开饭了。”
他们没有回应,我又大声喊了一遍,老汤他们才吼着嗓子说了一声知道了。
我从竹竿上抽下一条毛巾,递给林一深,一大清早他脸上就留了一层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