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不知不觉的,周祁退出了三人行,变成了顾怀生和苏釉。
他们一个是脾气温和的翩翩少年,一个是明媚可爱的活泼少女。
经常被看到一个等在另一个的教室外、一起在食堂吃饭、一个帮另一个搬书……
前几天顾怀生和程望西他们在篮球场打球,苏釉乖乖地坐在观看席上,一边是顾怀生的外套和水。
程望西满眼笑意地撞了顾怀生一下,悄悄地问:“谈恋爱了?”
顾怀生颇为无语:“你又是从哪听来的?”
从小到大,顾怀生接了数不胜数的情书,之前也不是没有人传他和谁谁谁在一起了,只是程望西他们知道,都是假的,没有真的跑来问。
程望西努努嘴,眼神示意:“就那个帮你看衣服的女生啊,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我最开始还不信,结果在路上看到过几次,你和她真在一起了?还挺漂亮的,不错,哥们儿准了!”
顾怀生拍了程望西的头,“什么跟什么?只是一个朋友,她转学来这边,人生地不熟的。”
“是吗?”程望西收回了眼神,看着顾怀生说:“那你平时多注意一点,免得传进老师耳朵里,不是变成是了。”
程望西进了一个球,又说:“你不是老跟周祁一起吗?怎么不拉上他,这样不就能解释了?”
顾怀生也觉得奇怪:“之前是和他一起,最近周祁说他有事,就不和我们一起走了。”
程望西说:“不懂,周祁初中就阴沉沉的,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哪有阴沉沉的,他只是不爱说话,人很好的。”顾怀生随口解释。
“不过这个女生你也要注意一下,这次八卦传得很真,连我听了都信了。”程望西提醒顾怀生,“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知道你家的情况吗?”
程望西知道顾怀生家里算是很有钱的那种,只是顾怀生没怎么对外说,也就是他和赵子丞后来知道的。程望西想,他们三个里,就他是最穷的。
生活不易,望西叹气。
“她知道。”顾怀生说。
“你和她说了?还是她从哪打听到的?”程望西皱眉,越发觉得这个漂亮女生图谋不轨。
顾怀生失笑:“不是你想得那样,她家……和我家应该差不多。”
“哦,”程望西了解,“但是你还是注意一下,如果没那个心,最好不要让流言满天飞。”
后来顾怀生下了场,有心留意,发现苏釉表现得很自然,并没有表现出喜欢他的样子。
顾怀生从球场上下来,t恤汗湿,汗水从少年好看的眉骨流下来,有些顺着突起的喉结流向衣领里。
少年在仰头喝水,白皙的下巴,湿润的脖颈,水瓶的水在减少,那一颗明显的喉结在上下起伏着。
顾怀生喝完了水,看见苏釉在看自己,眼神清澈,酒窝浅浅。
顾怀生嘴边的话转了个弯:“你听见最近在传的流言了吗?”
苏釉仰着脸,眼睛眨眨。
顾怀生看着苏釉,明说:“我们在一起了,在谈恋爱。”
苏釉被逗笑了:“你也听到了?”
顾怀生说:“所以?”
苏釉直接问:“你喜欢我?”
顾怀生不意她如此直接,也直言道:“我只是把你当朋友。”
“那不就结了。”苏釉也直视他,“我们又没在一起。”
苏釉说完又歪头眨眼,带着些戏谑:“我以为像你这么帅的男生,早就不在意这些流言了。”
顾怀生坐下来,把校服外套拿在手上,“是不在意,但也不想多生事端。”
“那你是想……好吧,我知道了。”苏釉懂了,站起来看着顾怀生,眼神依旧清澈,却不见酒窝,浅笑得宜。
顾怀生看着苏釉仿佛又变回了顾家客厅里的那个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我不是这个意思。”
初见苏釉,他以为苏釉是家族精心教养出来的名媛小姐,无意中提议散步,却又见到了苏釉规行矩步下的明媚真挚。
他自己从小长于顾家,清冷高傲如顾怀素、娇蛮任性如顾怀英,宴会走访之间,端庄的、冷傲的、娇蛮的、纨绔的……他见得多了,也深知人之个性,长于家族教养,人人背后的故事都不尽相同。
苏釉如此,也定有她的故事。
顾怀生不想深究,苏釉于他,也不过就是见过的其中一个,她怎么样,他并不关心。
出于礼貌请人散步,却就此被苏釉逐渐告知了家事:家族枝叶繁复,父亲追逐权势,四处出差,一个项目下来就是几年,母亲和她长于妯娌姑嫂之间,受尽绵密却微弱的苦楚。后来母亲同父亲说,父亲从此就将他们带在身边,每到一个地方,她就转一次学。
小时候的朋友、新学校的朋友,每每分别,每每又不知何时分别……后来她大了些,学会去尽量不交朋友,学会在家族里、在长辈前、在各种需要她给父亲“长脸”的时候,表现出一副家族期望看到的端庄来。
顾怀生理解苏釉,将她看作自己的朋友。
顾怀生喊住了苏釉,下午的夕阳,鎏金一般洒在少女纤细的背影上。
“我们还是朋友。”顾怀生说。
苏釉回头朝他笑了一下。
少女的脸庞上,便露出了一对小小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