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喀索斯死亡和停厂时间重合的原因找到了。我大概查了一下……九十七楼混进了奸细。”
邵墨渊闻言,挑了挑眉。
“谁?”
“……目前查到一男一女,都是今年晋升上来的。这也怪我,最近审核放松了。”
他也没有过多打回旋球,直击要害:
“是李歙的人?”
李黛步也不跨了,颇为沉重地立在原地,把视线向他投来,颤抖着嘴唇说出经典降智迷惑台词:
“你怎么知道的?”
邵墨渊扶额。
李黛口中的李歙,传说中在九十七楼安插眼线的男人,其实就是李歙的表弟,一个存在在ippo的著名异党。
没错,他身为副执行长,表弟竟然是异党。
不过要说起基因突变,其实李黛才是那一个——毕竟他的爷爷也是反派,他身为长孙应该承袭大业的。
关于他爷爷,其实《不挽曲》里面就有记载(为了保证严谨性,特此复制[狗头]):
“在ippo成立十年左右,圆桌会议内部逐渐分成了两派:一派以邵立平为首,坚定维护ippo的管理,也称为保守派;另一派以李文才为首,多半为比较年轻的势力,也称激进派。”
这李文才,也就是李黛的爷爷。在当年和邵立平的斗争中就死去了,死也挺惨,但不妨碍他留下后代子孙。
李文才有两个儿子,大哥生出了李黛,弟弟生出了李歙。前者是坚定的保守派,对邵家可谓最为诚实的拥护者:然而后者就继承了李文才衣钵,成为现存最光明正大的激进派。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大可不必提,只是两家因为立场不同,关系很僵。
但是,毕竟是一个妈生出的崽子,血缘关系总是最为浓烈的,即使已经隔了一代——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李歙做事,李黛却尴尬了起来。
“我还真是低估了他。”邵墨渊笑道,语气一如既往不放在眼里,“他现在胆子倒也大,竟然能在九十七楼安插眼线了。”
“嗯。不过,2组顺藤摸瓜还查到了另外的事情……”李黛脸色有点苍白,“他似乎曾经和那喀索斯存在关系。”
邵墨渊没有想到出现了这种剧情。
李黛叹了一口颇为无奈的气:“就是那种不正当的关系。
“大约是两年前开始的。那喀索斯那时候才十六岁,正是懵懂无知的年纪。李歙给他资源,带他进圈……纳喀索斯这之后就红了,李歙和他的关系一直藕断丝连,大概金钱上也是有交易的。”
而那喀索斯已经死了,李歙肯定会被卷入其中。
按照客观事实来说,李歙这几年没少在外面惹麻烦:他常年混迹的就是总部五十楼以下的基层群众,用那张花里胡哨程度堪比传销组织的嘴洗脑姑娘。毕竟家里有基业,自己也善于包装,积累一点人脉、拥有一点权利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李歙这人并没有他爷爷推翻邵立平的豪情壮志,把自己仅有的那点那点优势,都用在流连花丛和探究生物学的遗传与进化上了。
邵墨渊手指摩挲着下巴,问道:“这些事情,伯父知道吗?”
“我爸是不知道的……”李黛又叹了口气,“只是现在,不代表以后。”
邵墨渊笑了笑,朝他缓缓走了过去,“老李,虽然说是亲戚,可毕竟和你没有关系。你照样做你的就好,别过分操心了。”
李黛从他这番表面话里听出了真实意思:
他要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触及底线的事情,我自会动手。我知道你不忍心,那就别管了。
李黛叹了口气。
李歙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也是自己造孽,也只能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了。
就在这时,邵墨渊突然偏过头去清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透露着弱不禁风。
李黛:……艹,罪过。
“我也真是……”他稍稍扶了一下邵墨渊,语气里充满了忧心忡忡,“十八岁的时候你身体也没有这么差,怎么现在……”
邵墨渊淡定道:
“大概都是报应吧。”
李黛一阵震悚。
“你可别乱说!”他急道,非常自然地老妈子附体,“快点回去!”
“其实回不回去都一样。”邵墨渊道,“里面还暖些。”
“……邵墨渊,你不要太放下警惕了。”李黛听他这么说,严肃皱眉,“说实话,我是不相信邵青的。”
“是么?”邵墨渊笑了笑,垂下了眼。
这么多年了,其实李黛看得很清楚,邵墨渊对于感情的事过于懵懂,无论是亲情,还是别的什么。
这也许就是所谓当局者迷。
邵墨渊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移方向:“李歙的事情,是2组查到的?003?”
“……对。”
“说实话,当年秦至……”李黛扶着他,脑中正在措辞,“我听2组的人说了这么多年,他都不像是那种背叛组织的人。”
邵墨渊脸上的神情淡淡的,藏在手套里的指尖冰凉,“都过去这么久了,有什么像不像的。”
李黛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情一直是邵墨渊心里一道坎。其实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没有人不在意“背叛”与“失误”。
只是未免有些痛苦。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事情告诉念之?”李黛又问,“他也成年了,只怕有一天他突然知道,那时候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邵墨渊苦笑了一下。
“等雪停了吧,”他微微抬头,往向苍穹远处,“……春天大概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