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哦哦,快递到了?对不起,我现在本人不在鲸落洲……您帮我放门口吧。”
“对,门口就是那座摆钟。您把快递放最下面的置物柜上,他上面有压力传感装置和监控,您放上去我这边就会接受到消息的。”
“啊?我收到了,谢谢师傅。”
贺念之挂了电话。
“邵墨渊,我给你买的新年礼物到了。”他转头,看向靠在窗边的男人,“好可惜,你现在见不了。”
邵墨渊愣了愣。
自从昨天晚上贺念之对他说完地球月亮那一段话以后,邵墨渊明显感觉到贺念之对他的态度在某些细微之处出现了转变,比如称呼。
对,四五岁的时候叫“哥哥”,之前叫“父亲”,现在毫不避讳地直呼其名了。
邵墨渊倒也不是那种在意什么过分在意长幼关系的封建,也明白贺念之十八岁了、两人的关系不可能一直像没有成年那个时候一样。只是在转变的初期,有些不习惯是真的。
但是,他总觉得贺念之的笑里面少了几分一如既往的乖巧。
……不过这大概是幻觉。
“你买了什么?”邵墨渊尽量甩开了这些念头,把话题专注在“新年礼物”上,“改良版圣女果种子?”
“不,这种东西要靠自己总结归纳然后研发,不能直接买。”贺念之笑了笑,“是从太空寄过来的红玫瑰种子、保加利亚的红玫瑰种子、南极的玫瑰种子和鲸落洲本土红玫瑰花田的种子。我琢磨着在去年种的月季旁边开一亩玫瑰花田,或者直接把月季铲掉好了。”
邵墨渊:“……”
邵墨渊本身的房子不大,只是一栋复式别墅,这在鲸落洲几乎是标配——然而贺念之似乎特别热衷于在房子旁边种花种草。日积月累,他们家真的是一座奢侈的花园。
至于为什么说是奢侈……
到了二十二世纪,很多前人稀罕的东西早已贬值,升值的便是花鸟鱼虫之类的玩意。这东西的寿命越长就越稀奇,要是集体出现年龄很大的树木,那保证分分钟引爆头条。
——原因无他,这个空气质量除了人能住下去,其他的物种都在飞速灭绝。
曾经,有私人航拍机误打误撞地把他们家周围一片儿都拍了进去。航拍机的主人大概也是没想到现代还能看到这种奇观,便用“震惊!我在鲸落洲看到了传说中的空中花园!”吸人眼球,便毫不意外地霸占了热搜好几天。这事情邵墨渊没往下压,反正众人也不知道那是他家。
邵墨渊这回头一想,发现了一个致命的盲点:
“你哪来这么多钱?”
贺念之迅速思索了一下。
“钱挺容易赚的。”他给出了一个很模棱两可的答案,也没多说。
邵墨渊也不是那种爱多管的家长,便没有追问下去。
然而山海此时却按捺不住了,分分钟开始在贺念之脑内嘲讽:【钱这种东西真好赚,一单敲别人几十万~】
【嗯哼。】贺念之的存在大概就是噎死山海,【我要是敲诈,你就是我犯罪途中最大的帮凶。】
山海:【…………说真的,丹柳他最近的转账记录显示他找到了除你以外另外的下家,看似效果和你一样,但对方要的比你少多了。】
贺念之垂眸:【能追踪地到对方的地址么?】
山海:【啊?】
贺念之解释道:【那个报价比我少、效果一样好的id。】
山海觉得他关注点有点奇怪,但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还是照做了。
可是就这一会儿,山海却沉默了起来:
【贺念之,你似乎遇到对手了。】
贺念之挑了挑眉:【侦查不出对方的地址?】
山海:【嗯,痕迹很干净,洗得天衣无缝……丹柳和他交易了两次,我这边搜出来是不同的乱码。md!!要是这厮突然崛起,你的市场很大程度上会被垄断,就没有钱继续和太空署订购玫瑰了!!】
然而贺念之淡定道:【我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
山海:【……你爸知道你这么拽么。】
贺念之就当他又在胡言乱语了,三两句叮嘱道:【继续盯着那个id。丹柳最近肯定要有动作,你做事情谨慎一点。】
不像丹柳之于邵青的存在,山海于贺念之的存在是极为隐秘的。自从四岁开始,山海就一直蛰居在他的脑内,且最灵异的情况是——
ct拍不出山海的影像。
一般来说,脑内芯片应该是很容易被感应到的,然而山海更像是死bug,又像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影子。
大概可以这么说:除了山海的创造者和贺念之,应没人第三个人知道他脑子里还有这种东西。贺念之小的时候以为其他人都能在脑内和其他人对话,可后来才渐渐发现,这似乎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孤独。
这么多年,他从未放弃寻找他脑子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然而通向真理的路途总是崎岖不平的。
他撑着头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本来靠在窗边的邵墨渊突然一阵猛咳。
贺念之原本松散着的瞳孔猛然收缩。
邵墨渊咳嗽的时候把脸埋在手肘里,头也是转过去的,一副不容侵犯的姿态。然而,手里握着的杯子却因为突然振动溅出了不少水,湿了那人墨色的衣。此时情况稍微好转了些,他整个身子小幅度颤动着,像一株正在经历雨打风吹的松枝。
贺念之三两步跨了过去,一把把他手里的杯子拿走握在手心,另外一只手伸出,轻轻拍着对方的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我没事。”邵墨渊声音很轻,但依然倔强,“大概刚刚出去了一趟,又受了寒了。”
贺念之手里的动作没有停,眯了眯眼,“是李叔叔?”
“这不干他的事。”邵墨渊自觉背了李黛的锅,“是我体质太弱。”
贺念之颇为老成地叹了口气,“正因为这样才要调理啊。算了,我把月季拔了种点中药吧,就算是闻闻味儿也好。”
邵墨渊:“…………”
“不要。”他颇为孩子气地皱了皱眉,“种花,好看。”
贺念之喉结滚动。半响,他给邵墨渊披上自己的风衣,垂下来的衣领衣领正好遮住了对方的眼。
邵墨渊:“……”
贺念之声音依旧平静,虚勒着他腰的手却已经青筋暴起:“水刚刚洒出来了,你自己处理一下吧,我先走了。”
直到响起关门的声音的时候,邵墨渊还是蒙的。
……小兔崽子又犯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