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成片的茶肆酒楼都毁成废墟,夜里雪急,寒风挟着漫天雪絮,落在长街蔓延的血色里,火光浸染了笠州城半边夜空,惨叫呼救时不绝于耳,整座城池如人间地狱。
那些无论是为了凑热闹还是出风头,准备来玄寂山参加猎灵会的散修们,此刻跑的跑伤的伤,兵荒马乱中几乎不见踪影,剩下几个全力围剿的,他们的修为几乎无法对凶兽造成有效伤害。
凶兽显然被掌心的剑伤刺激到了,他嘶吼一声,狠狠抬起前爪朝祝衍砸去,地面立刻裂开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祝衍拎着郁辞,闪身到隔壁酒楼塌了一半的屋顶。
祁决早已经坐在那,手里竟还提着半壶晚上没喝完的酒,看着身侧凶神恶煞的凶兽闲闲一笑:“赝品就是赝品,丑。”
“是吧,明明是融了我的魂核,为什么长得这么不争气。”祝衍坐在他身边,漫不经心道。
祁决歪了歪脑袋,嫌弃的看向朝他们直扑而来的凶兽:“舟哥哥再等等吧,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魂体自爆,到时候才能把残魂抽出来,现在没办法。”
祝衍挑眉:“我们不能帮帮他?”
祁决摇头:“你忘了你爹叮嘱的?现在不能着急动手,还不如坐山观虎斗。”
祝衍靠了过来:“现在老虎爬到脚边了,要不熹儿替我赶一赶?”
“举手之劳,”祁决笑了笑,在袖子下勾了勾手指,数千阴兵破土而出,“舟哥哥歇着吧,不要再动刀动剑的,戚无谓的魂核里可是融了你的残魂,弄伤了总归不好。”
一旁的郁辞看阴兵出没,担心吓到普通百姓,忙结了障目的结界。
满地阴魂以凶兽为圆心密密麻麻的爬去,范围越缩越窄,几位与凶兽缠斗的散修见状识趣的退出战圈,阴兵也没纠缠他们,眼里只有被设为目标的凶兽。
凶兽看着将他团团围住的阴兵,一下子不动了,迟疑着退后两步,而满地阴兵不给他犹豫的机会,直接顺着他的四肢爬上他背脊头顶,森森白爪和尖利的牙齿撕咬抓挠着凶兽的皮肉。
凶兽不耐烦的甩动浑身的毛,可阴兵就似身上的跳蚤,怎么甩都甩不掉。
没有主观意识的他彻底被激怒,怒不可遏的叫声撕破天际。
祝衍从祁决的手中夺过酒坛子,畅快的喝了一口:“熹儿,我没化形的时候,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吧?”
“你的话,这些阴兵不都成了口粮吗?”
祝衍想了想,突然笑了:“狱城那次倒是吃了不少,其实口感不大好。”
“比起天雷,如何?”
“那阴兵真算得上美味了。”
祁决笑,先前每次他面临生命危险时,给他一线生机的都是阿衍,也是舟哥哥。
可他每次醒来都怨对方离他而去,殊不知无论是阿衍还是舟哥哥,都一直守在他身边。
两人又调侃了两句,祁决突然注意到身后面色复杂的郁辞,他从祝衍手中夺过酒递给对方:“郁公子,许久不见,赏个脸喝杯酒?”
郁辞想起自己醉酒的姿态,摇头:“不了。”
祝衍笑着抢回酒坛:“别吓着郁公子,我喝。”
喝了一口酒又道,“郁公子你别急,这凶兽已被阴兵牵制住,伤不了人,待会他的饲主自然会把他召回去。”
郁辞面色沉重的点点头,看着凶兽被蜂拥而起的阴兵淹没,沉吟片刻道:“荆前辈,那日在潜龙海,你…”
“没死成,回来清理门户了,”祝衍笑咧咧的,“不过他们看起来比我预想的还不争气,或许不用我出手,就会自个儿玩死自个。”
郁辞点点头:“你们没事便好。”
“我说过后会有期,定不食言。”祝衍托着腮,饶有兴味的看阴兵斗凶兽。
正在此时,东边天空突然炸开一朵烟火,凶兽听到这个信号,突然发狂般撕咬着缠住他的阴兵,不顾一切的朝烟火炸裂之地狂奔。
祝衍手上斜斜一挥,朝凶兽奔逃的方向抛出长寂,祁决在旁皱了皱眉:“舟哥哥,说了别伤他太重,对你的魂核碎片不好。”
祝衍笑而不答,待长寂回归手上时,剑刃上吊着一枚血玉佩。
“我不伤他,不过是想从他身上取点东西,留个念想。”
祁决看着他拿在手上的血玉佩,笑:“到时候我再写些话本,一并给你的徒弟们寄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