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伺候我。”
月色如酒,金鱼游出来,在屋子里躁动地醉游摇曳。
他问:“第几次了?”
突兀的问题,夏听懂了。
“没几次,只要不是实在忍不下去,一般我都不会这么做。”
“你就这么讨厌这个世界?”
“讨厌极了。”
“……”
“难道你不讨厌吗,旗木卡卡西,天才?哈!你的天赋和努力还不如一双写轮眼有用。普通人的价值被抹去,庸才永远无法翻身,这世界始终是几个人的游乐场,大筒木辉夜,辉夜的儿子,辉夜的孙子,辉夜孙子的转世,辉夜孙子转世的转世,无穷无尽。你告诉我,如果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打算统治世界,打算永永远远地活下去,谁能阻止他们?”
雪冰的胳膊搂住脖颈,女人的身体靠上来,手指插进发间,亲昵地在他耳边质问:“谁,谁能?你吗?那些忍者吗?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佐助鸣人不会这么做。”
女人的轻笑轻柔且尖锐:“亲爱的,不在于他们的道德水准会不会做出这种事,而在于他们完全可以这样做,不会吹灰之力。要是漩涡鸣人害怕自己死后大战于是干脆就决定不死了,要永远地看着这片大陆呢?要是他们的下一个转世是个恶徒呢?要是,要是,有那么多要是,一旦发生,你告诉我,这片大陆上的其他人,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吗?”
“……”
“笼中鸟,笼中鸟——所有人都是他们的笼中鸟,没有区别。善与恶,对与错,不在于道德和人性,全然依靠漩涡鸣人的判断而已,只是我们运气比较好,摊上了一个‘好’神,一个慈父,一个开明的主人,一个愿意尊重其他人的至高领导者。可我不愿意做狗,不想为奴,不管是怎样的完人都不可以。”夏拉住卡卡西的头发,揪起他的脖子,脖颈边缘有一条微亮的弧线。“难以理解吗,木叶忠实的仆人?”
卡卡西闭上眼,脆弱得好像一碰就碎,睫毛如翩飞的蝶翼,像是扇在她心上一般瘙痒,吻轻柔地落在眼睛的伤疤上。
就算是在古怪的忍者大陆上,鬼之国都算是一个吊诡的国家。
鬼之国国内有拥有不同于忍者的力量,被冠上神之名,曾是整个大陆信奉的神道发源之地,直至大筒木辉夜的降临。神道又神秘地消失,不做任何争抢,在漫长的岁月里蜷缩在鬼之国小小的土地上。
森光夏到鬼之国的旅程由旗木卡卡西的第七班护送。她发了个b级任务,不知怎么回事,是猿飞日斩的恶趣味还是旗木卡卡西主动领了任务,让她在木叶大门口见到了一个捧着书说什么都不抬头的旗木卡卡西。
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巧,他也只是含糊其词,巧合巧合说个不停。
旗木卡卡西不说实话,夏也不说。在他问起她要去鬼之国干嘛时,她生怕旗木卡卡西看不出她的态度,极尽敷衍,后来被问烦了,连相亲这种话都说出来。导致旗木卡卡西藏在书后的脸无奈又郁闷。
在他们见面的一瞬,三个尚且还是孩子的第七班成员就发觉了这俩人关系不一般,他们可没见过旗木卡卡西在谁面前露出过这种胆怯的姿态。小樱正是少女心炸裂的年纪,成天围着两人打探消息,非要问出他们的往事不可,给卡卡西巨大的心理压力。
呐呐,老师,你们是什么关系?呐呐,老师,你又在看夏姐诶。呐呐,老师,快去表白。呐呐,老师……
唉,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都在想什么啊。
卡卡西偷偷瞄了眼夏的侧脸,她扎着辫子,虽然一看就比小樱年纪大,但也还像是个年轻女性,看上去莫名都跟同龄的卡卡西差辈了。
其实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森光夏忙着照顾蒂娜,都不怎么往旗木宅走,他退出暗部的事甚至都还没跟夏说过呢。
对比之前那个冷冰冰的旗木卡卡西他知道自己变得有点大,一副懒散大叔的模样,为什么夏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夏察觉到他的目光,朝他吐舌头做鬼脸。
唔,卡卡西把《亲热天堂》拍到脸上,算了,不想了。
在鬼之国寻找笼中鸟的消息如同大海捞针,漫漫大地不知从何处开始,干脆他们就从夏当初求到护身符的地方开始寻找线索。
“寺庙?”夏对卡卡西说的地方没什么印象,她回想起的记忆多属于童年或是四战后的时期,对于自己来过鬼之国的事情只有一个隐隐绰绰的印象。
寺庙吗……她怎么记得更像是个教堂?
很快她就明白自己的印象是从哪来的了。穿着黑色神父装的女人站在一间日式寺院前手持浮尘打扫门框上飞天面条标识的落灰。
夏:???
“哦呀。”女人回头,脸上画着浓烈的油彩,眉间朱砂和发间手腕上金饰,无疑是印度风格。
“这位……你现在叫什么来着?”她一歪头,繁重华丽的饰品就随着摇摆,女人面上的困惑很生动地传达出来,但具体的长相却奇妙地让人记不住。
夏和卡卡西跟着女人走进寺庙中。赤足在神父衣装长长的衣摆下若隐若现,脚链上袖珍精巧的铃铛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音。
一踏如寺庙夏感到一股熟悉的能量,很像是她在栗发男人身上感受到过的能量,又有微妙的不同,至少这股能量不会死命往她身体里钻,反倒像是个老朋友一般,熟悉,友好,也不会过于热情。浸泡在这种能量如果泡在微烫的水中一样舒服,连毛孔都舒张来。
但同行的卡卡西就不是很舒服了,同样的能量对他而言变得霸道万分,他仿佛置于巨浪之中,磅礴的能量冲刷。他咬住牙,表情不变但还是渐渐发白。
女人回头瞥过他的脸色,微微怔愣,眉头微皱。
人影在寺庙中出现又极快消失,他们能感到几个气息出现又消失,躲着他们藏在门后,强烈的视线和听不清的低语粘在夏的身上。
“请不要在意。”女人对夏说,“他们都并非人类,不能轻易让人看见。”
夏为这种说法发怵,讪笑着拉住卡卡西的手。压迫感在一瞬间消失,卡卡西浑身舒畅,他微妙地看向夏,问:“你怕鬼?”
“不是怕。”她小声咕囔,“谁知道世界到底都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哈——很对。”女人赞许,“世界这么大,什么都可能有哦~”
“但请放心,他们不是鬼,是神和传说。”
并没有安慰到夏,夏脸上的一块肌肉抽动,绷住脸跟着女人走进一间和室。
“啊啊,男士止步。”女人伸出一只指头,点着卡卡西的胸膛把他推出和室,在他面前合上门。两个女人的身影被框在门框围成的画框中。夏缓缓地在桌前坐下,神父装的女人挡住她一半的身躯。女人朝门外的卡卡西柔和地微笑,顺手抄起手边的花瓶塞进他的怀里,正好夏扭头看过来。门框合上,画布消失,卡卡西和夏同时消失在彼此的视线中。
卡卡西奇怪地望向自己怀里的花瓶,没什么奇特的,就是普普通通一花瓶,白瓷没有任何杂色和花纹,薄得透光,瓶子里插着几枝花。他把花瓶放下,压迫感霎时袭来,卡卡西忙再握上花瓶,压迫感潮水般退去。
“帅哥要抓紧啊,夏小姐。”女人吹了声口哨,愉悦地踱步到夏面前坐下。
夏不喜欢她语气里对卡卡西的轻佻,皱起眉头。
“您怎么称呼。”
“叫我四五六就好。”
四五六坐得很随意,拿起桌上倒扣的茶杯和茶壶,倒出两杯茶水。
夏没对这个一听就是编的名字有任何反应,端着茶杯,没喝,掏出护身符,放到桌子中间。
“这应该是我从你这里拿到的护身符。”
四五六拿起来打量一番,笑道:“是是,是我的手笔呢。”
“有关这上面的魔法纹路,具体是个什么作用的法阵呢?”
“唔,具体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怎么说呢……”四五六苦恼地思考一会,忽地问,“记不太清了,你看过《星际穿越》吗?”
“……哈?!”
“你看过《星际穿越》吗?”她又问了一遍。
“看,看过……”夏目瞪口呆,“等等,你是——”
“看过就好办了。”四五六一合掌,欢快地打断她,“爱,是唯一可以超越时间与空间的事物。这个法阵的作用就是连接两个相爱的人,只要有足够的爱意,就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唤回亡者的灵魂。当然,这不是没有限制的。且不谈非常低的成功率,就算是唤回来如果没有合适的身体其实也没什么用处,不仅不能让爱人死而复生还会害的对方灵魂漂流,永远无法转世。相当可怕的魔纹吧!”
“我,我为什么会求这种东西……?”
“sa,这个的话,其实是我硬塞给你的哈哈哈——”
夏瞪眼看向四五六。
“嘛,你当时只说要能保护拥有者的,我就随便挑了一个。嗯?怎么,死而复生怎么不能算是保护了?”
夏深深地疑惑了,自己过去到底是怎么找上得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夏捏着护身符看了看,叹口气,又掏出画着笼中鸟图案的卷轴,展示给四五六看。
“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咒印吗?如何解开?”
女人的目光飘到卷轴上,眼睛里慢慢充斥出怀念的神色。
“啊,笼中鸟……”
“你知道?”
“知道。”女人微笑着抿了一口杯中茶,顿了顿,放在一边不再动这杯茶。
“如果你在寻找解咒,去西边。”
夏渴望更详细的消息,但女人只说,去西边,去了就知道。
夏走之前,又忍不住问。
“你为什么会知道《星际穿越》?”
“啊。”女人漾起神秘的微笑,“世界可是很奇妙的,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