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文原本也没当一回事,报名参选驸马的人那么多,怎么会选中他?哪知道这一轮一轮地选下来,竟然选到最后。
李媛打断他的话,“你是想说选驸马并非出自你的本意,而且你也并不指望被选上?”
李兆文道:“是。”
李媛冷哼一声,“既然你不想被选上,你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据实说出你的身高,做什么在鞋子与帽子上搞鬼?”
李兆文:“我出身军户,自小因为我身材瘦小,不知得到多少人的欺凌,后来读书时遇到一位夫子,教我的鞋子帽子上做功夫,自此才好些。那些太监来我家时,只对言行举止考察一番就离开,没有更加深入的遴选。后面选到只剩下三人时,那蒋公子放言说自己一定是驸马,而且那些太监对他恭敬客气,我便知道他是内定人选,于是也没有必要说出身高的事情。”
“后来蒋安因出身问题,不能成为驸马。我也没想到最后的驸马会从我与袁光之中选择,皇上突然召见,然后就定了驸马。之后,我思来想去,去见了马公公,如实说出了我的身材矮小的事情。但是马公公让我不要说出去,因为皇上一旦知晓,那么我就犯了欺君之罪,连带着我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你就没主动说出来,心存侥幸,一来,皇家选婿,在蒋安的事情上闹了笑话,要是再选一个驸马,又闹了笑话,皇家的颜面何在,就是为了脸面,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你这个驸马。二来,成婚后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皇家自古没有和离的公主,况且,男子身材矮小在天下百姓眼里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李媛冷冷道。
李兆文老实道:“公主说的都对,就是马公公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我只是一个俗人,为了我的家人不受牵连,只能硬着头皮做了驸马。”
李媛被他的话气笑了,“说的你好像挺委屈。”
李兆文摇头,“臣不委屈,臣连同臣的家人因为公主而受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司礼监遴选驸马未尽职责,他们有错,臣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算他还算识相,要是李兆文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李媛会更生气。现在李兆文将心中真实的想法告诉她,她虽然也生气,但是释然了一些。
李兆文他就是尘世中最普通的俗人,不可避免有各种缺点,这种人没什么大恶,但是同样难讨人喜欢。李媛虽然是一个不得宠的公主,但她以自己是高祖太宗的血脉为荣,这个李兆文在选驸马的过程中虽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他的软弱、自私、胆小、无能彻底表现出来。李媛虽然知道其中缘由,但是不免更加看不起李兆文,要是李兆文觉得他三言两语就能当所有的事情没有发生,那么他想错了,她李媛绝不是那种柔弱顺从,被个男人几句话就哄骗了去的普通女子。
她问:“你说这么多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兆文似乎鼓足勇气,郑重地说:“臣自知对不起公主,当然也配不上公主。皇上近来组织了一支船队出巡列国,臣想随着大周的船队出海。”
李媛这回真是惊讶了,“你想出海?”
没听错了,出海可不是一件玩笑事,一年半载都不一定会来,而且还很有可能丧生海上。
李媛听皇后说,皇上这次组建船队可不是去南洋这些航线熟悉的地方,而是要在海上寻找未有开发的大陆,此中危险重重,连很多经常下南洋的人都不愿意去。李兆文身为驸马,一不缺钱,二不缺名,做什么去冒这个风险?
李兆文目光坚定,“公主,这是臣的真实想法。臣文不成武不就,却也想为大周尽一份心。”
李媛再次跟他确定,“你是真的想去?”
“是,求公主成全。”
这会儿李媛倒有两份佩服他的勇气了,看来他也不是一味胆小懦弱的人,“我可以替你跟皇兄说说看。”
李兆文躬身道:“谢公主。”
他抬起头来,第一次直视公主的眼睛,公主是千金之躯,尊贵无比,他自知一无是处,配不上公主,此次出海,若然丧生海上,正好可以还公主自由,公主可另择良婿;若有幸回来,且立的大功,他希望公主能正眼看看他,给他一个机会。
李媛懒得揣测驸马在想什么,反正她一年到头跟他见不了几面,无所谓,只要他不给自己惹麻烦就行。现在既然他要出海,那就成全他,反正皇兄的派遣的船队还差人,那些有身份的人都不愿意去冒这个险,李兆文身为驸马,锦衣卫指挥使一品的官职,充实门面总是可以的。
她进宫没有直接跟李逸说,而是先给皇后说了,“嫂嫂,您觉得行吗?若是您觉得还可以,帮我给皇兄说说吧。我只是替驸马传个信,皇上觉得好就留下,觉得不好就算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王琼姿直接派人去问李逸,李逸觉得没什么,一口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