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和她以及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

她看到姜融一股脑地往盆子里倒洗衣粉，心底惦记着他刚刚那句叮嘱，连忙伸手拦了一下“够了够了，你洗衣粉倒太多了”

姜融倒很听话，但她的手才伸到离他还有那么长一截距离时，他就飞快地收手小女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也迅速地把手缩回至胸前，还连带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脏”

所以才不叫她洗衣服，所以才害怕碰到她。原来他和那些人是一样的当说到“脏”这个字时，小女孩已忍不住哽咽。

姜融正虚心接纳建议努力将盆里多余的洗衣粉捞出来。他看不到小女孩的神色，光听一个“脏”字也听不出她在哭。

但看在对方是个好孩子的份上，他颇具耐心地回答了这个于他而言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和这里的绝大多数人相比，你很干净。”

“真的吗”

这时恰有风吹过，一束阳光从幢幢树影间洒落，照在小女孩的脸上，一点也不疼，暖洋洋的，连同她的心也瞬间明亮了起来。

“其实我也觉得他们比我更脏还很臭”

“是很臭。”臭到姜融都深恶痛绝，忍不住附和了一句。

“哈哈哈哈”

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好一会儿后她才停下，同时终于敢重新靠近姜融一点点。

她看着对方称得上是笨拙的洗衣动作，仍旧有些在意“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洗衣服”

“但你为什么非要帮我洗衣服”当姜融不想回答问题时，他就会选择反问。

小女孩的情绪忽然间变得很复杂，就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不知多久，又有一阵风吹过，她鼓足勇气再向前靠近了一点点，认真地说道“因为我想谢谢你。”

姜融被这怎么搓都搓不碎的洗衣粉颗粒刺得一顿，他想到之前看过的那些法制节目和报道，又复盘了一遍他们两人刚刚的对话，最后结合他这具身体的经历，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他暂时放下手里的衣服，似乎洗衣服前是要先将衣服泡上十五分钟的。

接着他也同样认真地看向小女孩，这是小女孩第一次触到姜融的眼神，不知为何她却极迅速地就低下了头。

姜融并不介意，他才没有时复那么讲究，说话时定要看着人的眼睛。他看哪儿都无所谓的。

于是他看着小女孩头上的蝴蝶发卡说道“你不必谢我，我并没有为你做什么。”

“不，有的。”她很快地反驳，声音很弱语气却很坚定。

姜融自顾自地讲下去“我说的是实话。”

“因为那是我为我自己做的。”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所以我会躲，会告诉他叫他别碰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女孩却忽然插了一句“但他要是不听呢”

姜融思考了一会儿，认为他说的“碰”和小女孩所理解的“碰”应该不是一个意思。

本着严谨的作风，他确认了一句“你理解的碰是指性侵犯吗”

小女孩没有反应。他又补充道“就是猥亵、这类违法犯罪行为。”

“”小女孩飞快地抬头，掩不住的震惊和不知所措，“你怎么能说出这两个字”

“哪两个字”姜融不解，“为什么不能说”

“就就是，”小女孩动了动嘴唇，看到姜融明明小她那么多，却永远坦荡无畏永远光明正大，就像天上那轮太阳一样。她忽然捏紧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就是这两个字”

这么愚蠢的问题

姜融忽然笑了笑“词语发明出来不就是为了让人说的吗”

“对、对哦”姜融在对着她笑，小女孩下意识地也想回报他一个微笑。

还有约五分钟。

姜融数了数时间，接着说完想说的话“假如别人不听我的话还要继续碰我，那我就会狠狠揍他，直到他听话为止。”

小女孩是个会举一反三的好学生，紧跟着提问道“那揍不过怎么办”

姜融喜欢这种虚心求学的态度，因此有问必答“揍人也是一门学问，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讲起来有些麻烦。”

听到他这句话，小女孩瞬间感到失落但姜融今天已经和她说了那么多话了，她也不能再勉强人家。她也不能让姜融觉得她很烦，她还想和他做好朋友的

“那就不讲了”这五个字她才说到一个“n”，面前的姜融却伸手指了指那盆泡了有十五分钟的衣服，同时开口道“你帮我把衣服洗了。”

在亲自实践洗衣服前，他决定还是先面对面观摩一遍别人是怎么洗的。

“你一边洗我一边讲，就当是你交的学费。”

在姜融看来，这是等价交换，各取所需。

小女孩却愣了愣。

在家里总被大人说成是“赔钱货”，但姜融这么一讲，原来她也是能靠自己挣来学费的啊

“好”她的声音又鲜又亮，终于有了点这个年纪小姑娘的明快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