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若萱上了马车,仪仗起行,车轮碾过青石地板上“轱辘”作响,车内穆子邯始终寒着脸没有说话,李若萱心惊胆战偷着瞧了他好几回,终是小声说道“王爷,妾身本意原是想帮您的,只是没料到那雍王妃表面看着柔顺,内里却如此心计深沉,颠倒是非,反咬了我一口,妾身这才”
她看着穆子邯阴郁的脸,越说越小声,最终只得带着歉意说道“都是妾身不好,给王爷丢脸了”
穆子邯叹了口气,不悦地道“你若是想帮我对付雍王府,你冲着穆子契去,欺负一个女人干什么能有什么用”
李若萱低着头不说话,眼里又氤氲了一层水汽。
到底是新婚夫妻,心里头有几分怜惜,穆子邯当下也不用重话说她,只是道“以后少干这些不知所谓的事,学学雍王妃,不用做别的,只要跟她一样,跟宫里头的人打好关系,多在父皇跟前说我的好话就够了。”至于朝堂之事,他并不想女人掺和进来。
李若萱点头,呐呐说道“妾身知道了。”
穆子邯见李若萱如此懂事乖巧,又想起方才在圣慈宫自己待她有些冷漠,此时心中不免有些许愧疚,略微放软了声音说道“以后若是旁人欺负你,孤王自然护着你,可若是今日这样的事再有第二回皇祖母本就不待见棠华宫,在后宫里头母妃有时候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到时候只怕是孤王都护不了你。”
此时对于穆子邯的话语,李若萱自是无有不应的。她本就貌美,此时又抽抽噎噎,细声微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到底是惹起了穆子邯心中一丝怜惜之意,伸手轻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李若萱顺势靠进穆子邯怀中,泪盈盈的眸光却是闪过一抹暗沉。女子对于新婚丈夫总是有太多的骐骥,然而方才在圣慈宫中穆子邯的表现实在是寒了她的心,就算此时他柔情蜜意地安慰一番,也已暖不了她的心扉了。
像穆子契那样当着全世界的面不顾一切维护妻子的,大抵才是天下女子心目中最完美的丈夫吧李若萱此时回想起来,不免有些羡慕柳荫。全然忘了当初之所以费尽心机成为晋王妃,图的本就是穆子邯的权势地位。
却说穆子契,带着柳荫回到雍王府,此时柳荫面色已然恢复了红润,身子也并不觉得疲乏了,可他仍然不放心,硬是召了太医过来给她检查身子。这一查不要紧,太医竟然把出了喜脉。穆子契又惊又喜,楞是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欢天喜地,自不必说,一面追着太医问各种需要注意的事项,一面又派人去宫中跟太后皇帝禀报这个喜讯,一面又想着柳家那边也该派人去通知一声乱慌慌地,竟是全然失了往日的镇定。
却说皇帝,从圣慈宫出来,一路上有些不大高兴,到了御书房,左右无人,李全大着胆子问“皇上还在为雍王妃和晋王妃的事情烦心”
皇帝拿了本奏折在手上说“朕原本瞧着雍王妃是个柔顺平和的,只是如今跟那混小子在一起久了,脾气也越发的像他,说打人就打人。”
雍亲王以前就一直这样,看哪个大臣不顺眼了,就把人揪出来打一顿。朝中受过他荼毒的大臣,至少一半以上。
李全小心翼翼地奉上一盏凝神茶,说道“皇上,恕老奴斗胆多一句嘴,这雍亲王妃待人向来柔和,对皇子公主们慈爱照顾有加,就是对宫人们,也是多有宽容,未尝苛责,为何到了晋王妃这儿,就不好了呢”
皇帝捧着茶盏想了一会儿,好像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细想想,今日之事,确是晋王妃的错,竟拿着柳家女子的声名说笑,也怪不得她会动气打人,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皇帝先前偏向晋王妃,大抵也是因为棠华宫的缘故。可李全提了一句,皇帝心中便扭转了对两个媳妇的看法。
李全在皇帝身边几十年了,最了解皇帝的心思,很多时候,他随随便便一句话,抵得上外头人的千言万语。
正说话呢,忽然有外头小太监跑进来传喜讯,说是雍王府派人来报,雍亲王妃有喜了。皇帝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皇帝虽然子嗣众多,可孙子却是头一个,且又是嫡长孙,自是万分高兴。李全不失时机地在边上念叨“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幸好刚才雍王妃没有出事。”
皇帝被李全这么一提醒,也想到了,说“是啊,她方才在圣慈宫跪了那么久,可别有什么事才好。”说罢,赶紧又拨了太医院几个医术最为高深的老太医过去,重新给柳荫把脉检查身体。因又想着方才圣慈宫之事他一心偏着棠华宫那头,竟是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说,心中不免觉得过意不去,便赐了许多诸如人参、灵芝、肉桂等珍贵药物,供雍王妃调理身子,又有各色绫罗绸缎,珍宝玉器等物,一水儿地往雍王府里头送。
而圣慈宫那头听了这个消息,太后喜地精神大作,当即派了高嬷嬷过去,只恨不能自己赶去雍王府亲自嘱咐交代各种注意事项。
柳家那边听闻这个消息,亦是大喜过望。柳荫这胎若是一举得男,她在皇室的地位便算是稳当了。薛元琴更是在第一时间便赶往雍王府,陪着柳荫,又对她身边的贴身丫头紫鹊紫燕交代了许多事宜,直到天黑掌灯时分方才回府。
所有人都为了柳荫怀孕一事而高兴,可消息到了棠华宫就不那么美好了,长孙贵妃听闻,当即就摔了手中的茶碗,恨道“这个小贱人,竟然如此好命,偏生在这个时候怀孕。”
李若萱刚被禁足,她就被诊出了喜脉,长孙贵妃甚至怀疑她是故意的。
而李若萱听闻这个消息,则是脊背冒冷汗,后怕不已,幸好今日柳荫无事,如若不然,只怕太后更不会轻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