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哪里是凭感觉知道皇帝来了，而是她修炼七煞修罗功有成，五官灵敏。

别说是听脚步声了，就是随便一个呼吸，她就知道来人是谁。

凌霜微微一笑道：“女人的第六感是很灵敏的，臣妾不用看就知道是皇上。”

玄烈目光触及她手上绣得婴戏万福图，虽说针脚功夫看着粗笨，不及宫中的绣娘，但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这位做母亲的一片心。

旋即，他又想起十皇子的病，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与懊悔，柔声道：“霜儿，咱们的孩子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朕会为他寻遍天下名医，用尽天下最好的药，一定可以治好她的。”

凌霜长叹了一口气，旋即问道：“皇上，刚才您让臣妾先离开，可是和太皇太后说了什么？”

玄烈坐了下来，接过金铃递来的茶水抿了抿，方才道：“是，朕和她说了好多话。”

他空洞的语气中蓦然生出几分悲凉：“朕和她说得越多，越觉得心寒，朕知道她重视哈森氏的荣耀，并为此付出一生，可是朕万万没想到她把家族荣耀看得那么重，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亲外甥，董贵妃母子，逼得太宗皇帝伤心而死、先帝含恨出家，居然连朕的生母也杀害，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果然没错。”

凌霜听得微微一惊：“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的意思是……”

玄烈苦笑一声：“身在皇家，身在帝王，曾经是朕的骄傲，可如今朕最怨恨的，便是此生身在帝王家。”

“生在帝王家，看似尊贵无比，富贵无极，却连寻常人家最基本的天伦之乐都没有。”

“朕那么敬重的祖母，居然会是杀死朕生母的凶手，朕幼年丧母的不幸，竟然是自己的至亲一手造成的，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凌霜幽幽道：“这些都是太皇太后造的孽，不关皇上的事。”

玄烈语气中透着苍白无力的疲倦，缓缓道：“朕知道天家情分薄，所谓的感情背后都掺杂着利益和算计，但朕的非常希望有个人能够真心对朕，不为权力，不为利益，不为家族荣耀，只为了朕这个人。”

他下意识地握住凌霜的手，动情道：“霜儿，你是朕希望的那个人吗？”

一听这话，凌霜心底冷笑连连。

曾几何时，她真的不为权力，不为利益，不为家族，只为他云丹玄烈这个人，拿出自己的一片真心，全心全意爱着他。

可结果呢，她的一片真心被狠狠践踏撕碎，支离破碎，家破人亡，绝望而死。

现在的她，痴情已散，情爱已绝，有的只是连自己都恶心的虚伪真心和满腔仇恨。

凌霜压抑着内心的冷笑，含情脉脉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是臣妾一生最大的希冀，臣妾此前天天都焚烧着皇上赐的白头梦，难道臣妾的真心皇上还不看出来吗？”

玄烈听到说起白头梦，不禁心头一寒，酸涩与悔恨从心尖涌上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