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栓跳过来:“不是他!”
两个人一起瞪眼他:“那是谁!”
“好吧,是周大全!”有栓招供了。凌墨沉思:“误入歧途了?”福妞张大嘴:“啊?”那个看着老实的孩子。
有栓生气了:“这有什么,也是书上的话,难道不让看,既然不让看,为什么要念书!”凌墨适时后退一步,把福妞的身子让上前,同时彬彬有礼:“你回答!”
关键时候要后退,这是凌墨刚才在村外想到的。
福妞干瞪眼,她不会回答。
身后有一个人伸出一只手,分开他们:“我来告诉你!”衣着破破烂烂的周老爷来了,他摇头晃脑,还没有开始说,有栓呛了他两句:“你这么会,怎么不把你自己收拾好!”
小身子一扭,回房去了。有财屁颠屁颠跟在后面,有贝对他们望一望,也跟去了。
院子里,三个大人面面相觑。福妞想起来问:“你来有什么事?”忽然就心虚了,面上微微一红。
凌墨无意中见到,心中奇怪。这妞脸会红的时候,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她做了什么。心里偷偷想我?凌墨一个人乱猜。
周老爷堆上笑脸:“嘿嘿哈哈呵呵,”福妞心里忽然气上来,为凌墨而气,还是为周老爷?也许全有,她大声道:“你是来看病的,找他!”
“我卖房!”
掷地有声的话,把福妞打傻了。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脸上白一下,周老爷看到,脸上跟着白一下,小心地问:“你不是没有钱吧?”
福妞不吃这句话,清清嗓子:“多少钱!”
五根手指头伸到福妞面前。福妞眉开眼笑:“屋里请请,五十两我们有。”周老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五千两!”
“你借着这个想发财?”福妞横眉。
周老爷兴奋的搓着手:“五千两也不多!”
福妞无话可说,对凌墨投一个眼神,五千两你有吗?凌墨仰面看天:“这天也不早,我还是睡觉去吧。”
哥潇洒的走了,关上厢房门,扣上门闩。
刮大风下大雨,也不要指着哥出来。
炕上干净的青布被褥,柔软得让人一看就想睡下来。凌墨睡不着,真的没有人找他,他呆得坐立不安。
侧耳朵到门上听听,没听到什么。因为窗户没开在对院子的地方,连个窗帘后偷看的地方也没有。
热锅上的蚂蚁小凌在屋里团团转,沉住气,耐心,难道真不找我商议?这个家到底还有我一份。
从盖屋子到种花花,哪一处少了自己?
外面有笑声传来。周老爷的笑声很大,福妞的笑声不小。笑声如钩如抓,勾得凌墨心痒难熬。他一咬牙一跺脚,不是就没面子吗?哥得出去掺和一脚。
院子里没有人。周老爷和福妞在屋里,很是大声。福妞眉头比平时开,眼睛比平时有神,正在喋喋不休:“他的医术你可以放心,你用房子入股,从此以后发财,可以坐吃不愁。”
凌墨风中呆若木鸡!
拿哥卖钱换房子?
“咳咳,”他走进去,找个凳子坐下来,笑嘻嘻:“你们在说什么?”福妞面不红气不喘:“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要不要?”
凌墨道:“那算了吧!”
要走,福妞在身后道:“给你一个养家的机会,你要不要?”周老爷乐颠颠过来,暧昧的用自己肩头撞撞凌墨:“怎么样,是男人要养家。”
福妞直盯盯他,咧一咧嘴,做好随时大笑的准备,难道说自己不是男人?
“有栓,”凌墨喊出来有栓:“商议大事了!”
有栓一蹦出来,两只狗紧跟而至:“来了!”
一家三人,外加周老爷坐下来谈。进财一个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很新奇,很不错,很自给自足。
后面有鱼塘,嗯,怎么老爷不在家里养鱼呢?
四个人的会谈正式开始。
福妞先说:“五千两银子太多,我把细水长流对周老爷说过,他答应收三千两银子,同时入股。一个月付他一百两,外加息金二十两。”
“高利!三千两银子一年收两百四十两银子的利息,这是高利!”凌墨的脑子算得就是快。福妞咧咧嘴:“医生是济世救人,哪有这么多的话!”
凌墨闭上嘴。周老爷没意见,对于凌墨的医术,方圆百里,处处有名。他心里感慨啊,自己的先天神算太准了,果然是落水后,从此财运滚滚,而且不用自己干活。
福妞继续说下去:“本金还光后,一个月息金只有十两,不过周老爷可以随时加股。”周老爷跷着腿,幻想着这钱一直源源不断的来。
凌墨咧咧嘴,他见到福妞眼中有一丝狡黠,不会白白再让周老爷剥皮的。
为了房子,她什么都可以卖。被卖的凌墨无话可说,先闭上嘴。
“房子归我们,大门上有三间房子,周老爷住。因为离大门近,平时开关大门,注意打扫卫生……。”
凌墨忍住笑,这是拿人当成门房。再看周老爷,脚尖晃一晃,不知道怎么认同的?
注意到凌墨看过去的眼光,福妞凝重地道:“看大门是个最好的事,要知道来看病有几个,你都会知道。”
“是哈是哈,”周老爷笑逐颜开,他想的,还是财源滚滚流。
门房本人都愿意,凌墨当然没意见,有栓更是笑逐颜开。
“几时去住?”周老爷这种时候,多了狡猾。
福妞刚要接话,忽然对凌墨看看,见他半眯着眼睛坐着,福妞决定民主:“你说,表弟你说。”周老爷觉得表姐更痛快,及时加上一句:“表姐当家。”
凌墨闭上嘴,把头扭到一边儿去。
福妞拖长声音:“有栓,这治病救人的开业,是不是最要紧?”有栓,想当然向着当家的姐,小脑袋点了又点:“是了对的,很对。”
凌墨起身,往外面走。福妞急了:“你哪里去?”凌墨侧过身子回头,日头从他肩头上下来,把他身子沐浴在金黄中,有如一尊药师佛。
这佛没好气:“不是要紧,现在就去。”
屋里的人愣住,凌墨取了自己出门的东西,刚才就摆在那里没收,对周老爷点头:“走!”
周老爷欢喜无限:“进财,回家了!”
进财在后面研究鱼,猛然听到这个声音,步子一滑,差一点儿落下水,揪住地面蹲稳了,才回一声:“来了。”
福妞和有栓目送凌墨出去,对有栓道:“你说,他是真心的吗?”有栓大人一样地道:“凌大哥被你卖了,他还说什么?”
“嗯,你很有道理!”福妞一点儿心理更没有:“我去找二汉,和他说说,把家交给他,我们明天就去。”
第二天早早的,福妞和有栓带着两条狗上了路。为当天赶到,雇的老田叔的牛车。一路不停,也在天黑的时候才到。
牛车一停,老田叔左看右看:“大门呢?”大门空荡荡,只有一个大门洞。车上带的有衣服简单东西,帮着拿进来,见最近的几间房,亮着灯。
“我们来了!”
一嗓子下去,一扇木门打开,进财伸伸头,手一指:“那边!”门关上。周老爷伸伸头:“那边,”关上门。
雕花陈旧木门推开,凌墨席地而坐。房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地上一个油灯,坐下一个蒲团,上面一个人。
“给你送铺盖来。”福妞和有栓笑盈盈,带来一室欢腾。凌墨手捧一卷医书,侧着头对一角动动。
福妞和有栓过去铺好,只能铺地上。凌墨手捧一卷医书,看也头也不抬。
身后有人轻轻走来,福妞对一圈繁体字瞪眼,干脆大方喊有栓:“来看看这是不是话本儿小说?”
有栓走来,凌墨手一伸:“给。”
“生地,黄芷,姐,是中药。”有栓验证完毕,福妞再招手:“走,收拾我们的房间。”有栓恋恋不舍的走了,凌墨继续看书。
他灯下如老僧一样坐了一个时辰,才伸伸懒腰,自言自语了一句:“晚上他们睡哪里呢?”答案很简单,刚才动静就在隔壁。
不过去看一下,凌墨才能放心。隔壁的房门,是坏的。轻轻一推就开,月光从外面照进来,地上睡着两个人两条狗。
福妞睡着的面容,和婴儿一样,平静呼吸中带着稚气。感觉到有人在,眼睫闪几下睁开,不奇怪的见到凌墨,甜甜的一笑,轻声问:“你还在生气?”
“生气我还会来?”凌墨受不了这诱惑。他见过美艳的女子,秀丽女子,福妞睡下来不设防的面容,深深打动了他。
试探的伏下身子,离福妞有一尺远。见福妞不拒绝,再伏下身子,在那唇上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亲,再低声笑道:“你我都要习惯习惯。”
“你还闹别扭吗?”福妞问得傻乎乎。凌墨装模作样:“当然,”直起身子往外走:“明天早上做饭,扫地,洗衣服。”
福妞扮个鬼脸,见那坏了的门被轻轻关上,月光从门缝里透进来,星星点点的,却给人暇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