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的,书斋并没什么客人,所以算是清净。
安易丞铺开白纸,一边拿出木炭笔一边轻声道,“我小时候有幸见过赵伯母几次,现如今也还记得她的音容。”
赵伯一怔,看着安易丞垂眼作画的姿态心中也
微微起了怒,他与老妻的感情十分深厚,可惜前几年妻子因病去世,儿子儿媳都知道这是他心中的痛,所以从不敢在他面前提及老妻。
不想这小子今天不仅提了,还是在他心软想帮他的时候提出来的!
赵伯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后,睁开准备向安易丞发难,不想却在看见对方手下的描绘后愣在了原地。
即使只画出眉眼,他也能从中看见老妻的影子。
“阿芸.....”
赵伯颤声着,身体急促凑近,伸出手想去碰,又不敢碰的样子。
安易丞见此道,“木炭画不易碰触,但如果能得到胶榕树的树胶,将树胶淋在这画上,保存几年是没问题的。”
不过淋树胶也是门很高的技术,一个不慎就很可能会毁掉一张画。
赵伯已经听不进安易丞说的任何画了,他此时心身都在安易丞手下的画上。
安易丞的动作很快,他这并不是完整的木炭画,为了能快速完成,他只注重头部与面部的清晰,身躯衣服都用的那种很笼统的线条,有些飘逸,不过拿到这个年代已经足够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停了手。
赵伯小心翼翼地接过画,两个儿子也站在他身旁红了眼,那是他们的娘,温柔贤淑的娘。
“是她啊,”赵伯也是个文人,可却没有一双会画画的手,他也请别人画过,可老妻已经走了,画画的人怎么也画不出神韵,这才让赵伯只能睹物思人。
祝文思静静地站在一旁,见安易丞手上有木炭屑后,连忙递上手绢,安易丞垂眼看后,对她微微一笑。
良久后,赵伯才得以平复心情,他小心翼翼地收起画,双眼微红地看着安易丞,“安公子画得真好,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见她了,现在她仿佛就在我的身边。”
“你现在可得空?”
“自然是得空的。”
安易丞点头。
赵伯笑道,“你可还记得李员外的小孙子□□”
□□?
安易丞想了想,点头:“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不过后来他和他爹去了安城。”
“对就是他,”赵伯微微一叹,“可就在他过去的第二年,便得了天花,去了。”
这安易丞还真不知道,因为原主的记忆中没这事儿
,所以他显得十分震惊。
赵伯见此请他们夫妻坐下,赵大还端上了茶和一些点心。
“李老哥今年六十八了,身体不大好,眼下连进食都不怎么好了,”赵伯微微一叹,“他儿子们都是孝顺的,端茶送水一直都在身旁,可他嘴里念叨得最多的便是□□,他的第一个大孙子,可惜□□已经去了多年,也没留下画卷。”
“晚辈明白,”安易丞点头,“我还能记得一些长林兄的模样,他眼角还有一颗红痣,当年还有人取笑他。”
“是了是了,”赵伯连忙点头,“你若是能画出来,我便交给李老哥,不能让他好起来,也可以让他能再看一眼自己惦记的人,好无憾离去。”
安易丞应了,这一次他用的不是自己带过来的纸,而是赵伯给他的上好宣纸,安易丞仔细想了想后,先画出当年□□最爱去玩的那条小巷口,在那里他时常和邻里的孩子一起斗蛐蛐。
巷墙,小道,几个看不见脸背对着他们的小身影正围着一个胖乎乎,眼角带着红痣的男孩子,那颗红痣是用朱砂点上去的,在一片黑色中,显得十分醒目。
赵伯眯起双眼看着那张画,好半响后,才对安易丞道,“了不得啊,没曾想你还有这般造诣。”
“这么多年来,我自知科举不易,每当心中难以排解时,脑中便浮现出我爹的模样,他怒,他喜,他哀,他苦,”安易丞露出一抹苦笑,“见得多了,便还真有些想,可想得越多,心里就越觉得不得劲儿,想着我把他从脑海中画下来,他是不是就能不常出现在的脑海中了。”
“渐渐的也得了趣儿,”安易丞指着木炭笔,“我曾见过有人用木炭作画,笔墨不是常能买的,所以我便跟着一试。”
赵伯越听越惊奇,最后居然叹道,“你爹是在指点你啊,你们安家有望!有望!”
当下,赵伯便拿着他画下的赶往了李家。
赵大拿出十两银子用红纸封给安易丞,安易丞原本是没想收这个钱的,可赵大却哽咽道,“对我们来说,能再次看见娘,那简直是奢侈至极的事,这十两根本不能表示我们的感谢,望安公子莫嫌弃,收下吧。”
锦囊羞涩,安易丞也不再客气,接过钱后却没揣着在自己身上,而是递给了祝文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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