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奏折写在五年前,而里面的内容,则是对之后五年大楚各方面发展的规划。
而今年是顺宁七年,对比这五年来大楚的各种变化,就会发现,其中至少有八成是在这份五年计划之内的,按部就班,一点不差。少部分不一样的,也不过是略作调整,真正其中未曾涉及的,十不足一。
可以肯定地说,这五年来,大楚便是按照这份计划在发展!
而这份计划,出自一向跟贺卿不合,在朝上朝下都吵得不可开交的顾铮!
老实说,这其实并不太令人意外。毕竟就连贺卿自己也承认,翻遍整个大楚,无论是学识能力还是政治智慧,没有一个人能够超过顾铮,所以她才会让顾铮成为小皇帝的先生,让他来教导他那些必须要学习的帝王之道。
如果世上有个人能写出这么一份东西,那理当是顾铮。而顾铮能写出这东西,似乎也的确不值得惊诧。
让贺照惊讶的是,这封奏折被贺卿小心存放,时时翻阅。更重要的是,明面上他们的关系势同水火,但是每一次争执之后,一切还是按照奏折之上的规划发展着,并未因此受到影响。
“陛下可是在想,为什么我会留着这份奏折,为什么这几年来大楚的发展的确是按照奏折上的安排在进行?”贺卿见状,主动问道。
贺照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虽然传言都说我与顾先生不合,但我与他,所争的并非私怨,而是公义。这份奏折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中间经过数次修改,最终定稿,其间的争论自不必提。所以我与顾先生在朝堂上发生争执,只是为了商量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对各自的为人并无偏见。顾铮有大才,所以我用他,但若他说得不对,我也绝不采信,仅此而已。”贺卿道。
贺照听得似懂非懂。
殿下和顾先生的关系没有传言中那么坏,但也的确像传言中所的那样不怎么好。但这二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分别?
从贺卿这里离开之后,贺照回到乾光宫,见到自家母后,就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张太后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但旋即,她就握住了小皇帝的手,含笑道,“你年纪还小,所以这些话还不能尽数明白,只先记在心里便是。将来总有能想明白的时候。殿下都是为了你好,陛下不可懈怠。”
“我知道了。”贺照点头应道,将这个念头压进了心里。
张太后抬头往咨平殿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又很快地摇了摇头。她帮不上贺卿的忙,也只能不给她捣乱了。
咨平殿里,贺卿自己把那份五年计划的奏折拿起来,又从头翻看了一遍,在已经完成的地方做上标记,又将未完成之处圈出来,准备晚上带回去,跟顾铮一起看,商讨一下,尽快将第二个五年计划拿出来。
她慢慢地翻阅着这份奏折,就像是回顾了一遍这五年来的历程。
此刻回头去看,才会发现,这五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改变。
皇庄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实验基地,已经陆续研究出了十几种化肥,侧重点各不相同。至于种子的培育,也有了很大的进展。耐寒的,抗旱的,抗倒伏的,丰产的……各个品种都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每年都要对外提供几万斤良种。
海上贸易每年都在进行,为国库带来大笔收入的同时,也将大楚的名声传到了南洋一带。这回使团归来,带回欧罗巴大陆的原住民,见识了大楚的强盛,等他们将这些消息带回国内,相信大楚的名声将会传得更远,更凛然不可犯。
京城通往各地的几大铁路都已经竣工,日夜不惜地转运着钱粮商品。另外,借助铁路的畅通,还建立起了新的邮政系统。以铁路为基础,融合原本的驿站,如今南来北往的百姓,传递信件和小件物品,已经十分便利了。
西北的棉花基地建设得很顺利,如今每年也可以出产数十万匹棉布了。另外,在布料之中絮上棉花制作的棉衣,也开始风靡起来。
荆湖一带的垦荒已经结束,多出了几百万亩良田,每年出产的食物足以供应整个大楚,剩下的还能养活整片草原。所以如今,草原已经形成了对大楚各方面的依赖,双方之间几乎不可能再开战。
值得一提的是,丝绸之路终于被布日古德打通了。从此以后,大楚跟欧洲的交流,也可以通过陆路来进行。而且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国家,都是可以交易的对象。
由国家财政支持的通识学校已经推广到了每个县城,正在往乡一级扩展,识字率大为提升的同时,也让许多人有了走出家门的机会。
江南一带手工业兴盛,各式作坊如雨后春笋一般崛起。如今那边的别说女性了,就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也都进了作坊帮工,即使如此,也还是缺人。只不过,发展的道路总是泥沙俱下,江南的局势又很复杂,也出现了许多的问题和矛盾,等待着解决。
而这,也是贺卿等待了很久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