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东西?”易云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微凉,“证据?”
旁边那俩终归还是靠在了一起,相互依靠。师爷暗中踢了踢少年的手,用眼神示意他:别说了!他走了我们就放了你!
少年哪管他们所惧何事,侃侃道:“此珠名唤左臣,重一两一钱,径七分,雕的是蛟龙暗金纹,放在水里就能看见了。”
左臣右使。易云阳眼神微凝。倒是听过这对儿宝珠的传闻,据说是凝天地正气所诞,佩与身侧,有行气通脉、延年益寿之效。高祖在世之时,曾作为赏赐奖励给平叛南疆之乱的功臣,怎得又成这少年的东西了?
吩咐师爷取杯清水来,易云阳蹲下身,问:“庞及玄是你什么人?”
“谁?”少年一怔。
“左臣右使,是高祖赏赐给庞及玄庞将军的宝物,传也是传给庞氏后人,与你何干?”易云阳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的谎言。然近距离地观察,却让他发现了之前未曾注意过的细节——少年的耳骨上,有两个细小的孔洞,看痕迹像是穿过耳环。
这一发现让他不禁眉头皱起——此人是……南疆人?
清平府坐落于南北疆的边界,常有南人来此做生意,在这里碰到南疆人不足为奇。然而这少年却是一副北疆之人的打扮,还特意拔去了只有南疆男子才会佩戴的耳骨环,若非心虚,何不堂堂正正做南人打扮、持文书入关?莫不是南疆派来的奸细?
易云阳垂手在他身上摸了摸,并未摸到通关文书,当下对此人又多了层怀疑。少年动也动不了,只能由着他在身上摸来摸去,脸色青青白白,看眼神恨不能给他身上射出俩窟窿来。
站起身,易云阳对冷汗层出的府尹道:“此人轻功了得,我想问大人借间牢房,以便审问。”
——啊?你不是要走么?又不走啦?
府尹大人都快哭出来了。
将少年押入戒备森严的牢房,易云阳为他解开穴道,负手立于门口,垂眼看他活动血脉不通的肩膀四肢。刚将那枚定魂珠浸入师爷拿来的清水之中,确实显现出了蛟龙暗金纹,同时显现出的,还有古篆体的珠名,左臣。重量和珠径也恰如少年所言,不过他对珠子再了解,也无法证明他就是珠子的主人。
此事暂时按下不表,易云阳更关心的是,一个南疆人,为何要乔装混入北疆,就不怕被抓之后,当奸细杀头么?
他开门见山道:“你是南疆人,为何乔装潜入清平府?”
“我不乔装怎么进的来啊,未满二十拿不到通关文书。”少年倒也坦然,眼皮一翻,慷慨地甩了易云阳一个大白眼。
“所为何事?”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啊。”
“那颗珠子?”
“……”少年眉眼微垂,眼角的泪痣遮入浓睫投下的阴影,“还有别的东西,我阿姐的陪嫁品,都被蛰龙岭的一伙山贼给打劫去了……没了陪嫁,夫家不依,要退婚。”
“没了陪嫁便要退婚,这是什么道理?”易云阳并不太相信对方的话。
“谁知道你们北疆人是怎么想的,要我说,我阿姐就不该北嫁,南疆好小伙多的是。”
少年满脸不忿。牢房里光线暗淡,阴影重重,就更显得他身形单薄,这让易云阳对自己先前下的重手稍稍感到抱歉。
“你今年多大?”
“十九。”
十九岁,却还是副少年模样。易云阳不由得扯了下嘴角,又问:“名字?”
“……”
“没名字?”
“我们南疆人只有名,没有字。”少年扬起下巴,火把的光芒尽数凝入眼中,“听好了,小爷名叫焦灵,雕虎焦原的焦,嗯……御灵师的灵。”
“易云阳,周易的易,行云流水,丹凤朝阳。”礼尚往来,易云阳报上名号,随即一顿,问:“御灵师?干什么的?”
焦灵一脸“你不是吧?”的表情,跟看白痴一样的看他:“大哥你也太老土了,连御灵师都没听说过?凡尘俗世,万物有灵,以灵之名,皆可御。”
“哦。”
易云阳其实没太明白,他感觉这人就是个跳大神的。不过,礼尚往来,他也平静地反问对方——
“那么,敢问焦公子,可曾见过活的剑气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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