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正修眼神一凛,他有武功底子,耳力比寻常人高很多,龚老太的嘀咕自然听得清楚。
他将龚老爹放下,“东西呢?”
“什,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里正来了!”
龚老爹一听,顿时有了底气,压低声音威胁道:“想要东西,想要傅居言的名声不毁,就拿一百两银子来换!”
“你——!”
“正修你住手!龚家有什么错,我一定查明,给你个公道。”
龚老太一听,“我们有什么错?!大家评评理啊,我们好心来看望表侄子,这还没进门呢就被他男人又打又踢!我家小儿子还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呢!到底是谁的错?!今天他们要不能拿出银钱来给我家二虎治好,别想了事!”
说是这样说,但龚二虎如何他们并不关心。龚二虎自沾上了赌,败家程度更胜以往,龚家为此替他擦了不少回屁股,烦心不已。
龚大虎甚至想分家,和他爹娘闹了不少次。龚家人都仰仗着龚大虎和大儿媳的娘家过日子,龚老爹和龚老太怎么肯?分家以后,日子哪里还有这样好过?
这样一来,是再不敢偷偷给龚二虎银钱了,龚二虎没了钱,瘾上来了就要偷抢,闹上几回,二老也彻底对小儿子寒了心。
现在龚二虎被葛正修伤了正好,少不了要让傅居言他们交出些钱来。
人群中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实在是龚家这套路和葛正书如出一辙,让看戏的人都没了耐心。
葛正书听着人群里的怀疑声和鄙夷声,指甲陷进肉里掐出了血,正要说话,却在下一秒眼睛陡然睁大,里正旁边,那是安夫子和宫云岚?!那个一身玄色锦衣的男子又是谁?
眼前一片旋黑,葛正书真正感到了绝望。
“葛正书?!”宫云岚也是讶然出声。
他们师兄弟半路遇见这半山村里正,跟着人一路寻来,却没想到看到傅居言门上围了一群人。
里正认出了龚家人,又见葛正书一副吃人模样,暗叫不好,只顾先稳住葛正修,却也没发现角落里的葛正书。
宫云岚这话一出,他才发现,原来还有葛正书的事儿!
到底
是葛氏一族里好不容易出的读书苗子,虽然有错,如何至于赶尽杀绝?
但里正一想到身边站着的两位贵客,就恨不得过去弄死葛正书,你挑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么个点来找傅居言的茬,这下可好,自己要先搭进去了。
他又急又怒,嘴唇抖了半天,“怎么回事?!”
葛立轩急忙给他顺气。
等着葛正修暴打龚家,一直冷眼看着的傅居言也发现了他们,连忙绕过葛正书和龚家人走过去,和里正葛立轩一一打了招呼,这才看向宫云岚三人,“安夫子、云岚兄,你们怎么来了,这位是?”
宫云岚眨眼,露出诧异的表情来,“你不认得这位大人?那怎么……?”
那男子向傅居言点点头,“季舒,奉东家之命,来讨花茶。”
傅居言怔住,显然是没想到。此人仪表堂堂风度不凡,年纪约莫双十,观其衣着气度,倒像是兵统侍长之流,说出的话也是简洁有力,不容置喙。
“倒是我忘了,日前曾言邀约两位掌柜来品花茶,却没想昨日两位亲自来做客都没能兑现承诺,大人亲来,是我招待不周,还请屋内稍等片刻。”
他心中急转,到没想那位东家如此开门见山,竟派了人亲来,这是承认他的实力了吗?
只是,“夫子和大人相识?”
安寻慎难掩对他的欣赏,“今日季大人来寻你,路中偶遇,也就一起来了。季大人乃京中名门,少有人不识。”
那季舒颔首,“安大人过江,季舒不过虾兵小卒,哪能和日月争辉。”
“此言差矣,寻慎已辞官多载,这声大人,季大人还是不要折煞我了。”
季舒没再说话,束手而立,冷清之感顿生,“傅小哥先忙,季舒在此等候。”这是不愿意进去房内了。
傅居言也不勉强。
里正早在几人谈话的时候就带着葛立轩避了开,从村民口中探听到此事首尾,气得面红耳赤,“葛正书,你还有什么话说?族里体谅你上次受了惩罚,不便再罚你,这些天你闭门思过,就思出来了这么个道理?陷人无义、诋毁讦害,我看你这书都白读了!”
里正心烦,扫一眼看热闹的人群,“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整日无事,游手好闲!”
村里人探头探脑,最终还是陆陆续续散了干净。
人群一空,安寻慎这才看了葛正书一眼,明明毫无情绪,葛正书却知道,自己的前途,彻底毁了。
龚家人也慌了阵脚,虽然不识安寻慎和季舒,但看那气度就不是一般人,听说,傅居言在县上很是结识了一些了不得的大人物……
龚家人想到这些,浑身的血都凉了。
葛正修一心抓着葛老爹不放,想要龚家将玉佩交出来,傅居言有没有听到那些话他不知道,但他非常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