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正修和傅居言对视一眼,道:“你先吃着,我去,可能是钱、何两位掌柜也说不定。”
自从大家分工办成了第一场拍卖会,他们夫夫和这两人,连带两人及留在华曲的福王的几个亲信,俨然形成了一个商事讨论小组,三天两头就要聚一聚胡天海地聊一聊。不过一般为了方
便,大家都是聚在绝坊,倒是少有找他们上门的情况。
等打开门一看,越过并不眼熟的武宁将军,看见了吴压那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葛正修这才压不住惊讶问出了声。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武宁将军一身便服在一番疾走后早被汗水浇透了,不耐烦他们在这打哑谜,更因为想到一门相隔的农家院里就是老侯爷的孙子,他的小主子,紧张之下绷着的一张毛脸就更凶戾了,他打断两人的眼神交流,“吴压,认识这位?”
武宁将军上下打量葛正修一番,身材高大挺拔,容貌硬朗,眼神黝黑有神,黑胡子底下的厚唇撇了撇,替小主子相看了相看,这位,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吴压压下心中的惊讶,连忙给武宁将军做介绍,“这就是宁老大嘴上经常提的那位,”他看了看葛正修,侧手挡着脸在武宁将军耳朵边小声道:“深入敌军,捣毁了敌军三千屯粮的那位,葛正修。”
武宁将军这才正眼看葛正修,这才发现,眼前人平静面容下隐有刚戾的气质流露,不似常人。
“你就是葛行长?”
东陵兵制,十人为一帐,五帐为一旗,五旗为一行,五行为一营。
分别设帐头、旗总、行长、营将为各级首领。
到了武宁将军这个等级,行长什么的,已经不是能劳他接触的了。
但葛正修是个例外,原因就在于这个只领着一支二百多人的小行长曾一度成为军中平民行伍的追随对象。
当年出战大庸的,一共有三波,除跟随宁戟父子先行的边军,还有后来随御驾的卫军,再有就是当时紧急征收的民兵。
战事紧急,民兵训练不过月逾就被迫跋涉征战,其实力比之边军、卫军,可想而知。
卫军本乃环卫京都之精兵,世家贵游居多,桀傲气盛,地位高上,藐视另外两军。
古往今来,军中兵丁其气尤盛,不加疏导稍不注意就可能引起内乱,战事残酷,就尤其需要发泄。
边军有宁家父子护航,卫军颇有忌惮,便欺压民兵,民兵出自乡野者众,直率粗野,不事心计,往往被卫军暗地里的诡计小谋捉弄,虽畏忌其权势,久被压迫,自然忍无可忍
反抗。直至后来,已经形成了两军对垒之况。
葛正修就是这个时候被军中各将领看在眼中的。
在一次突袭夜战中,仅率一行就捣毁了敌军后方屯粮重地,立功卓越。
这不是最让三军震撼的,更值得一提的是,葛正修浴血归来后却将荣誉拱手让人,给了原本负责夜袭、却因为受敌军埋伏几近覆灭的一支卫军小将。
恰巧,那名小将,是王家二子的内弟,其妻齐家女的嫡亲弟弟。
这位小将被营救危难之中,不但不感激,反而自觉被区区行长夺了建功之机,颜面尽失大为恼怒。污蔑葛正修未经其令私出兵力,按照东陵军律,是为大罪。
人人都知其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却无可奈之。情况紧急,当时只有葛、齐两队,真相往往偏向于强势的一方。
军中各将领,甚至于听到风声的宁戟父子,都没有办法。
不是说那位小将就如何权势高重人人惧怕了,只是按照当时的局势,其战时所需有一半是王齐两家在供应,条件就是允许这位王家嫡子军中历练,先皇深知王家不满现状,要染指军中,企图在军中占有一席之地,无奈也迫于局势答应了。
先皇一派对王齐忌惮甚深,自不愿其夺取军功,但上位者从来身不由己,杠杆的一端压下去,另一端势必会翘起,掌平衡之术必得如履薄冰。
为了区区一行长诘责小将,隐指王齐两家,在当时,绝不是可取之法。
于是葛正修的引咎就成了必然。
宁大将军念其救上有功,免其责罚,这才有了葛正修后来的狼狈归乡。
至于他来回来的那些赃物,确实是那位小将暗中为封口给他的。
葛正修后来无数次想,那该是如何一份阴差阳错,天赐之缘。
如果没有宁家父子的维护,齐家那位小将只怕不会让他走出大庸,也不会有后来他归乡娶傅居言,而后傅居言身份明了后,又和当初对他伸出援手的人成了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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