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凝迅速看了眼陆嘉容,二人心照不宣,彼此都知晓对方开始下手了。
正因为天色已晚,各宫都陆续准备就寝,才显得钟楼这处格外的吵闹。
苏婉凝一行人还未走远,“李素兰”搀着姜鹏海就跟了过来。
“苏姑娘,看来如今真是多事之秋。不如让姜公公先去钟楼瞧一瞧,那边的形势应该更加急迫才是。”秋玥扮成的“李素兰”假惺惺地呈上好意,要一同前去。
苏婉凝当然不会拒绝让她露出马脚的机会,李素兰一定有古怪。
“还是李女官想的周到。正巧多一些人,也能有人帮忙探查火情,省得有心人逮住我的错处,落井下石。”
秋玥眼光闪了闪,讪讪笑了声不再接话。
陆嘉容与她并肩而行,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用食指向后指了指,询问为何要带这么多人。
苏婉凝眨了眨眼,无声地用口型传递想法:“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看不见的好。”
果然如她所料想的,姜鹏海还是放在身边的好,他的一举一动都能掌控。
苏婉凝留意到,姜鹏海在看到院墙内的钟楼一片火光后,即刻召唤来一个小太监,附耳吩咐几句,人就跑开了。
想是去找外援了。
她倒是不在意,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后只会让始作俑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姑娘,您回来了!”宫女墨画被熏得黑了大半,咳嗽着迎了过来。
苏婉凝仔细回想了下,原来是她寝殿里侍候的宫女:“你怎么到钟楼来了?还弄成这副模样。”
“姑娘,您忘记了?不是您吩咐人说钟楼湿冷,让奴婢给你添几盆炭火,一连都送了两三日了。今天奴婢被杂事绊住了脚步,不想刚到就发现走水,赶紧来帮忙打水。”墨画说得诚恳,手上还端着盛满水的漆黑色木盆。
苏婉凝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忙活。
陆嘉容眼眸微敛,下意识用余光看姜鹏海二人作何态度。
姜鹏海不出所料地上前挑刺:“哎呀呀!苏姑娘可真是太不小心了。出入钟楼时,为何不小心灭掉火种,偏偏在庆国大典之前招来了不祥的祸事。”
“婉凝自是不如姜公公面面俱到,在皇宫中一路升为太监副总管,处处都谨小慎微,深夜还敢去叨扰太后娘娘。”苏婉凝也不甘示弱,方才离去的那个小太监,直奔慈宁宫的方向。
要是其他一般的妃子,可没闲工夫管这档子事儿。
姜鹏海被人揭穿,也不见慌乱,毕竟是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的老人:“苏姑娘是太后召进宫的,奴才们哪敢对姑娘评头论足,不过是叫来太后做主,奴才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秋玥也跟着煽风点火:“姑娘养尊处优,不知下面的奴才们有多卑微。上面主子犯了事,可不得这些个无依无靠的奴才们顶上赎罪。”
她这一番话瞬间燃起了久在底层任劳任怨的太监宫女的怒火,各个眼里都开始散发着仇视的怒火。
苏婉凝趁着这群人还没进钟楼的院墙内,快步拦在了必经的圆月门前:“既然姜公公和李女官将脏水都泼在了我的身上,那就不要再入内添乱了,省得一会儿惹出了更大的麻烦,反倒都要一齐赖到我的头上不成?”
陆嘉容也紧跟附和:“苏姑娘若是信任陆的话,不如派在下入内安排处理,你们在外也好安心等待太后的驾临。”
“多谢陆公子,有劳。”苏婉凝客套地冲着陆嘉容施了一礼,假装二人并不相熟。
临进钟楼前,陆嘉容的衣袖蹭过苏婉凝的,并飞速留下句话:“李素兰耳垂。”
苏婉凝目光一定,好似有东西从脑海中闪过:“李女官多日不见,竟愈发的娇美可人。”
说完,她的视线并未从秋玥脸上转移,直勾勾地看得对方心中发毛。
秋玥虽做贼心虚,但依仗着眼下的形势有利,并不十分局促,还饶有兴致地拨弄下自己的发丝,掖在耳后:“苏姑娘嘴真甜,难怪太后经常夸您孝顺懂事。”
苏婉凝笑而不语,别有深意地继续盯着她的脸,连姜鹏海都跟着不自在,脚下步子迈了两下,挡在秋玥身前。
“姜公公当真是金屋藏娇。李女官八面玲珑,岂是需要公公来照看的。就说方才那句,寻常人嘴里说出来,不知要吃多少记耳光了。偏偏从李女官嘴里道出,就没那么刺耳。如果我有意捋一捋其中的深意,那就是嘲讽我苏婉凝只会表面功夫,嘴皮子动动就是孝顺太后了?!”
秋玥听后银牙紧咬,谁让两人身份悬殊,不得不低头:“奴婢错了,还请苏姑娘责罚。”
苏婉凝走近,看她眼中满是不服的情绪,也不为难,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啧啧道:“最近烦心事颇多,可不知为何,看到李女官这张清秀的脸,心里的怒气就平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