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沧言抓过白纸来:“你抄太慢了,我帮你。”
“可这字不一样啊……”倪芊屏朝他的纸上一探头,“诶?吕兄,你的字与我的好生相似。”
“那你要不要我写自己的字,再一并交给先生?”
“不不不,不用了,吕兄慢慢抄。”倪芊屏赔笑道。
倪芊屏便抄着,思索着新法子。
“吕兄,您行行好,帮我把赤砚叫过来吧。”倪芊屏凑过去。
“快抄,别想其他的。”吕沧言瞧了一眼倪芊屏,又立即收回目光。
“哎呀,吕兄,帮帮忙叭。”
以男子身份撒娇,看吕沧言会不会觉得不适。
吕沧言果然颜色有异,磨了磨牙:“那你继续抄。我回来时必须再抄十遍。”
“自然,自然。多谢吕兄了!可要尽快啊!”
倪芊屏待楼下关门声消逝了,立即胡乱写了几笔,将纸揉皱,发髻亦拂得散乱了,倒在了地上。
过了半晌,楼下有了开门声。
“救……救命!”倪芊屏便喊,“救我!”
脚步明显慌乱许多,吕沧言与赤砚二人先后上了楼。
“赤……赤砚……救我!”
“郎君!”赤砚一惊,连忙冲上前去,只剩才瞧倪芊屏一眼便没了慌张神色的吕沧言。
“我……心疾犯了,得快……快回府……不然……不然……”
“郎君,你何时有心——”
“快……我不行了……”倪芊屏忙打断他。
“哦好好好,我马上扶您回府!”赤砚说罢,便将倪芊屏的胳膊置于肩上。
“赤砚,若像你一般行事,至了倪府,她亦早已咽气了,”吕沧言的声音镇静无比,“我知晓些医术,我来处理。”
“不……赤砚……快……回府……”倪芊屏险些喊出声来。
为了装得更好,她作势晕了去。
“吕郎,您瞧,我家郎君都这副模样了,您——”
“你去找河鼓拿些急效救心丸来,剩下的我来处理便是。快些,耽误不得。”他的声音却是慢悠悠的。
赤砚这不争气的立即跑了出去。
吕沧言缓缓踱步而来:“若是有人得了心疾,那便要解其上衣,以通堵塞之气。”
倪芊屏纹丝不动。
“看来,今日便只有我来解开倪郎的上衣了。”吕沧言蹲下身来。
倪芊屏气息颤了颤,继续纹丝不动。
“那吕某便不敬了。”
倪芊屏感到颈间似有热气,紧接着,衣领擦过脖颈。
吕沧言这个畜生,他竟真的上手了!
“啊——!”倪芊屏倒抽一口气,抓住吕沧言的手腕,“吕兄!我……我醒了!”
倪芊屏作势坐起来,便要扣上他解开的扣子,却发觉吕沧言鼓捣这么半日,并未解下一颗。
再昏过去一回成吗?
吕沧言笑着瞧着她:“倪郎真是奇了,竟这般快便好转了。”
倪芊屏望着眼前此人:“吕兄,你见我心疾犯了,不着急,反而还嘲弄我?”
吕沧言听罢,竟笑得咧开嘴,手又伸过来:“倪郎说是心疾,那此刻还是解了上衣,方便通气吧。”
“哎哎哎!吕兄你可别乱来啊!”倪芊屏捂住领口,“成……成何体统!”
“这又怎么不合体统了?”他将手收了回去。
倪芊屏蓦然忆起眼下她还是男子身份,似乎确实并无不妥。
她便赔着笑站起身来,理了理桌上的纸:“吕兄,我抄完了。”
吕沧言不理会:“倪郎疑我是断袖多久了?”
倪芊屏一惊:“吕……吕兄何出此言?”
吕沧言轻笑:“倪郎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此人不愧是奸臣之后,倪芊屏只感被他看了个透。
“那,”既然已被察觉,倒不如开门见山,“吕兄是吗?”
吕沧言不作答,只一步步踱来。
这人怎总爱这样讲话!人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他确实不曾动手,可脚怎动这般勤!
“吕兄,我们站着好生讲话。”倪芊屏一步步后退,又触着了墙。
“既然倪郎认我为断袖,那你看眼下只有你我二人,是不是……”吕沧言脚步慢下来。
“吕兄说笑了!断袖也不会见是个男子便……便……把持不住的,”倪芊屏见他仍不停下,急道,“吕兄你再这样我喊人了啊!”
吕沧言仍是笑着:“倪郎这般说,却是贬低自己了。”
也不知吕沧言是要夺色还是夺命,倪芊屏大气不敢出。
吕沧言垂眼看着她的脖子:“别动。”
再俊美的脸,凑这般近,倪芊屏也不敢瞧上一眼。她紧闭着眼,决计若吕沧言真碰了她的脖子,她便再如何也要将他踹得断子——罢了,只要踹到他放过自己便好。
颈间一热,吕沧言的手已近了。倪芊屏捏紧了拳。
“春日蚊虫真是猖獗,今日已捏死好几只了。”
嗯?
倪芊屏疑惑地睁了眼,却见颈边吕沧言的手上有只按扁了的蚊子。
“幸好你未动,不然它就飞了。”
幸好你未动,不然你就飞了。倪芊屏松了口气。
“吕兄,既如此,你能不能稍稍往后退些?”
“吕郎,倪郎,你们在做什么?!”
糟了,方才紧张得紧,竟未听见整个讲堂的人朝此处走来。
在闯入者眼里,倪芊屏发丝凌乱,倚墙而立,吕沧言与她近在咫尺,举起的手不知才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