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思量片刻,门外人声已沸,倪芊屏只得硬着头皮推门而出。
大约是彭青青名声挺大,她一出去,众人便静了下来。
仗着面纱遮了脸,倪芊屏行礼后抬眼望了众人一眼,瞧清吕沧言究竟请了何人,不得一怔。
“吕郎,今日怎不见倪郎?”钟何环顾四周,硬是没从满应雅生员里发觉“倪衍然”的影子。
“钟郎,姑娘都出来了,问倪郎作甚?”曹思瑾对钟何挤眉弄眼。
钟何笑着会意,扭头瞧了瞧吕沧言,悄声问:“不会是倪郎与他闹翻了,他要气气倪郎?”
曹思瑾眼不离表面微笑、心里一万头骆驼奔过的倪芊屏:“那吕郎也是辛苦。看样子倪郎不是个会喜欢男子的人。”
吕沧言一直不讲话,连倪芊屏也只瞧了一眼,便收了目光,盯着自己的桌案。
倪芊屏上了罗帐后的小台,跪坐于案后,便要抚琴。
“《一拜天地》?这曲儿选得有意思。”有人笑道。
“说到这个,”钟何又开口,“曹兄还有几日亲迎?”
曹思瑾都要成婚了。真是要苦了他妻了,有个这般不省事的丈夫。
“哎,这事儿说来都麻烦,”曹思瑾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哪比得上彭姑娘赏脸弹上一曲?”
吕沧言的调羹狠狠地击了一下碗。
曹思瑾并未注意,努力透过罗帐瞧着倪芊屏:“彭姑娘这究竟是人美曲更美,还是曲美人更美呢?”
倪芊屏朝他微微颔首,便又低下头去。
想让她出去?呸!
一曲终了,倪芊屏便忙思索着应景的下一首。
“一曲既毕,不知我等是否有幸一睹姑娘芳容?”
“姑娘想必容貌甚佳,一曲仅值三金,是否太便宜了些?”曹思瑾掏出了什么金灿灿的物什置于桌上。
呵,她倪芊屏是个为财物所动之人吗?
“我隐隐约约瞧着姑娘,已觉是天仙下凡,当值五金,”曹思瑾又掏出些金灿灿的东西来,“讲不准,若姑娘露了真容,是否会涨到十金?”
天爷,十金!彭青青说过,她若得了赏,便与她五五分成。
倪芊屏仍是不动,手又抚上琴弦。
“莫非姑娘自觉连三金便足了,自己得不了五金?”钟何道。
倪芊屏手一顿。
若他们四处传,说这彭青青容貌不佳,价位虚高,那自己岂不是害了她?
幸好有面纱,能叫她有底气去犹豫一番要不要掀了罗帐走进些。
倪芊屏起了身,拈起团扇,一挥广袖,叫一旁丫鬟吹起笛来。
红绡慢旋,金钿映烛火,腰肢轻软似柳,裙曳欲生云。嫣然巧盼,惊鸿芙蓉里。
咬牙舞了几圈,倪芊屏这才用扇子轻拨罗帐,缓缓而下,朝众人桌案靠近了些。
屋内笛声外唯一的杯盏相碰声此时亦消逝了。
倪芊屏偷觑吕沧言一眼,满意地发觉他是众人里唯一不看她的人,不禁放肆了些,离桌案更近了。
正欲再转,却觉脚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倪芊屏心狂跳着回头,只见曹思瑾抓住了方才她飘起的裙角。
曹思瑾勾着唇角瞧着她,示意她往其身侧来。
倪芊屏一蹙眉,扯了扯裙摆,又不敢用力,免得被察觉出端倪来。
“这位郎君,青青灭烛,是要千金的。”一旁丫鬟道。
这丫鬟长得可真是玲珑可爱!倪芊屏恨不得去揉揉她的脸。
“哦?这么贵?那还不来让我瞧瞧,究竟值不值这么多。”曹思瑾继续拉着裙子,倪芊屏不得不往他走近了。
倪芊屏亦抓住了裙摆,寻着一处易撕烂的地方。
她只想过吕沧言会不会打这番心思,怎忘了他的狐朋狗友些!
“千金?”吕沧言站起身来,“那也不值多少。”
他这在讲什么风凉话?!恨不得叫曹思瑾赶紧喧宾夺主了吗?
“哦?吕郎这是要千金买美人么?”曹思瑾听了,停下拉裙摆的手,“吕兄可从未做过此事。”
吕沧言抬足往倪芊屏这处走来,一言不发。
倪芊屏脚有些抖。怎感到有些不太好的事要发生?
“不过一千金而已,我要了。”吕沧言趁着曹思瑾手松了,一把将倪芊屏横抱起来。
倪芊屏僵在吕沧言臂中,大气不敢出。
丫鬟听了,竟临阵倒戈,将吕沧言引入了角落房间。
完了完了,玩脱了。
吕沧言将她放上床,微微俯身,轻轻扯了她的面纱,不禁笑了。
“怎么,兄弟做腻了?”吕沧言的呼吸轻击在她额上。
“吕郎在讲什么,青青听不——”
“嘘,别狡辩,今夜你已被我买了。”吕沧言解了衣带,手抚上了倪芊屏腰身的系带,嘴就要吻上她的唇。